是夜,夜风骤起,山雨欲来,郊区小户的窗棂被冲撞得发出“啪啪”响声。不多时,雨至。
李砚修起身将手中半温的巾帕涤净,又倾身过来为桑宁擦拭额间的汗珠。她睡的不安稳,窗外又雷鸣风烈,这一睡她将李砚修伸过来的手臂掐的红了一片。
李砚修却面色淡然,细心地护着她入睡。
只听“啪”的一声,鸢使撞窗而入,和着风雨倾泻而来,将远处书桌上的几页纸吹至地面。
李砚修几步行至床边,取下密信,将鸢放了出去,抬手将窗户合紧。
*
燕王府今日进出无数车马,燕临安带着几个亲卫在外守了一趟又一趟,依旧一无所获。
赵浔伸了伸懒腰,从草丛里探出头来,“公子,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咱们已经跟了十有余的车了,结果全是王府的日常采买,毫无异常。”
燕临安抱臂倚靠在旁侧的树干上,玄色锦袍随意披落在地,触及一片冰凉。他扫了赵浔一眼,还是点了下头。
“明日我有公务,推脱不了,今日一定要找到她我才安心。”
他偏头指了指最新出发的车轿,差使了赵浔跟紧。他们跟人比较有技巧性,租的马车也是商人所惯用的,所以于街巷里来回穿梭不足为奇。不过燕临安也不敢保证跟了这么多趟那边的人是否毫无所知。
傍晚时下了急雨,三人一同进了马车,赵浔给燕临安打了灯,希岚研着墨,片刻后一张简易的图纸便绘了出来。
燕临安停了笔,将图纸递给赵浔,赵浔拧眉思索些微,看出了这是他们白日跟的马车所行的线路。差不多都是往东行的,地图为“川”字,向左,直行或者右行的车都有,不过右行的马车较多,最右边的线路最为密集。
燕临安抬眼看赵浔,问道:“看出什么名堂了?”
“嗯。”赵浔点了点头,“公子您绘制的是白日里我们所跟的十余辆马车的路线图,右行居多,大多是去东南郊外买鱼和各种食材的。”
“公子你看,王府的马车不经常往左拐,说不定人就左拐进深山了。”希岚也凑身过去琢磨了会儿,将自己的这番答案说了出来。
燕临安闻言却摇了摇头,“不,他应该去了最右边的郊区。”
说罢他拍了拍赵浔的肩膀,“快去驾车,往右边郊区驶。”
“公子,现在吗,这会儿外边下的正大呢。”赵浔掀了下车帘望着窗外雨势不住地摇头,燕临安却面不改色地从马车玄关处取了蓑衣一把递给他,还顺便重重拍了下他的手,喝道:“少废话,快驾车。”
“是,公子。”
“吱呀”一声门自外面打开,将军府的侍从们给江束舟和如烟送来了吃食。
如烟睨了一眼,嘴唇半勾,“没想到将军府对待阶下囚还挺不错的,那也行吧。”
“这位小爷,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就几句话就行。”如烟唤人时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只见那人咽了下口水,便直愣愣冲着她过来了。
“姑娘可有事要问?”
如烟偏了下身子,同江束舟暗暗传了下信息,接着冲那小侍从展露了一个微笑,“对啊,你过来。”说罢她瞥了江束舟一眼,压了压声音补充道:“我同身边这人有过节,不想让他听见。所以你快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便是。”
那小侍从咧着嘴过来,却在如烟动手之前迅速在她鼻尖洒了一波粉状软筋散。彼时江束舟已然割开了绳子,将那侍从从后方打晕,从他身上摸出了出入令牌和房门钥匙。
“咳咳。”如烟瘫软地坐至地上,抬眼看了他这般流畅的动作,朝他点了点头。
她往前倾身,拾起了他的一方衣摆,娇媚地开口道:“大人,小女子方才看见您手里还收了药瓶,是软筋散的解药?”
江束舟充耳不闻她的美人计,捋了衣袍将人利落地抱至怀里,一脚踢开地上那个碍事的小喽啰,径直便朝门外走去。
如烟见那人还不给自己解药,心下正烦闷,抬起光洁白皙的颈便朝他凑了过去。
“快给我。”
只见江束舟轻轻紧了下眉,带着人飞身到了屋檐。瓦片做成的屋檐毕竟有缺陷,将人陡然立过去闹出的声响不小,有过路的侍女经过还好奇地抬眼看了几下,幸好如烟眼疾手快将江束舟给按了下去,两人都没被发现。
江束舟再一起身,如烟已经手快地将他交襟处放的解药,钥匙,令牌都摸走了。
她正哼着歌跨了几步,身后却突然一阵剧痛。
不好,有暗箭。
甫一回头,他看到了还没来得及收好弓的江束舟,以及他旁边跟过来的暗卫。
喉间顿时涌上一抹腥甜,江束舟见人快失了意识,赶快过来将人揽住。人已经没有意识了,江束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月白色的巾帕,为她擦去了唇角的黑血。
抱歉,但是你还不能走。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江束舟吸了口气,回他道:“见汝阳王。”
燕临安这边,他早就替换了赵浔在前面赶着车。赵浔于雨中看不清路,燕临安便披了蓑衣自己上,赶至中途,他敏捷地捕捉到了雨中投过来的银针,急忙将车停下,环顾四方。
“汝阳王,现身吧。”他喝道。
“公子”“公子。”
里面坐着的赵浔和希岚闻言赶紧冲出来,将腰间的刀出鞘挡在燕临安身前。
燕临安垂目凝视着手中的银针,用手一使力,将之折断。
他又转身低声跟赵浔和希岚传话,“右边草丛里有人,记住留活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