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燕临安打算直接策马而来,赵浔跟他说桑宁的身体还弱着,不宜上马。于是他便下令备了个舒服的轿子在外头候着。
那是个枣红色的贵辇,四角都缀着八宝琉璃挂件,穹顶又大又宽敞,前头赶车的马儿也是纯种好马,赵浔在前头吹着口哨赶着车。
桑宁乖乖坐在辇轿里,裹着那件乳白色的披风,像是披了件大毛毯。
“小姑娘,心那么急?”
燕临安才刚上车,便已剥了不少的壳。此时他正捏着手中圆滚滚的一颗剥好的莲子,轻轻抵在了桑宁嘴边,“这颗最大,给你吃。”
桑宁启唇咬住,不慎碰到了那人微凉的指尖。不过燕临安不甚在意,继续剥着壳,吃着他的。
口中这颗确实脆嫩可口,嚼完之后,她才开口解释,“不是我心急,如若不把握好事发的这前几日,线索都消弭殆尽了就糟了。”
“我帮你差人看着的,刑部尚书尹天公事上倒是没查到啥错处。但是查到你父亲几日前来过他府上,后来他便很少出门了。”
桑宁皱了皱眉,“我去问茶楼小厮也问到这个了,你说连平常最常光顾的梦幽堂也不去了,定有蹊跷。”
燕临安靠近她几分,轻轻拨掉了她头上的微点灰尘,语气平淡,“你是打算去那梦幽堂一趟?”
桑宁点头。
“成吧,那我随你一同前往,今晚便动身。”
“吁——”赵浔匆匆停下车,转身掀开轿帘,“公子,前方一眼瞅见了燕王殿下,可要上前打个招呼?”
“燕王,他也回来了……”
“不见。”
“好嘞,公子。”赵浔快速扯了缰绳,马儿又快速跑了起来。
“砚……,燕王殿下也回皇城了?”桑宁听到点风声,上前堪堪迈了半步便被人拦住了。
燕临安脸上平淡如水,却一把将人拨了回去。
!
不过他也不老老实实坐回去,半躺着倚靠在了车壁,温吞地开口“若非当年我的阻拦,恐怕你将来便能名正言顺做王妃了。”
他就这这个姿.势,直勾勾地望向桑宁。
她闷声开口,“我知晓此事,我不喜欢他的。不过他待我极好,是个好人。”
“也是啊,他李砚修天潢贵胄,一表人才,性格温和,是个谦谦君子,也是个大好人。”
“不像我,昔日流连沙场,手里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我是个残暴之徒。”他自嘲地笑了笑,坐起身把一个李子拿在手里,恶狠狠地啃了一口。
桑宁本想起身哄人,没想到车子突然大拐了一下,她直接就栽进了燕临安的怀里。
“!!!”
少女小鹿般惊恐清澈的双瞳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被人稳稳地托住后,她才渐渐稳住了呼吸。
眼前的少年将军放大的脸与幼时他稚嫩的脸重合在了一起,长大后变得更加俊美,五官也深邃了许多。
桑宁暗暗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太漂亮,才勾的她那么小便情窦初开吧。
“公子,小姐,没事吧?”
“刚才差点跟拐弯处突然出现的一辆马车撞上,还好我稳住了。”
燕临安一下扣紧怀里的人,“没事,注意安全。”
“知道了,公子,驾!”
桑宁被燕临安遍身笼罩的檀香笼罩,脸上倏地泛起红霞,她于他胸膛处闷闷开口,“喂,临安哥哥,你要一直抱下去吗?”
他收起双手,将人缓缓拉回了软榻。
“脚还疼吗?”他又开了一个话题。
桑宁都要忘记那时候有扭到脚了,她摇摇头,确实不痛,难得他还记得。
“快到了,等会差人过来看看,不能有差池。”
“我家里人他们,何时行刑?”她终于问出了这句她一直梗在心头的话。
“明日午时三刻。”燕临安顿了顿看她情绪还算稳定,又说道,“你要去送最后一程吗?”
“自是要的。虽说母亲去世后,我与桑家的这些人便愈发平淡,我父亲亦是如此。但我也明白他是丞相,每日有案牍劳形,可如此这般他仍许了我这么些年来的荣华与安逸。”
“合该去送一送。”
“嗯,明日我来安排。”
*
将军府
为了掩人耳目,赵浔特意挑了偏门进入。
燕临安率先跳下车后,桑宁后他一步正要扶着杆下车,却被他大手一揽那盈盈一握的腰身给抱住了,乳白色的披风笼罩住她,隔绝了外面的刺眼日光。
“说了我的脚没事的,我可以自己走啦。”
“我乐意。”
把人抱进他自己的房间后,大夫很快便请来了。好在她除了一些旧疾残留外,脚踝只是轻微擦破皮。
“燕将军,这位姑娘外伤倒无大碍,已上过药,不日便好,不会留下痕迹。”
“只是她原本内里就带着轻微风寒,倒也不严重,我开几副药吃吃便好。”
燕临安点头,差赵浔跟着人过去抓药。
*
圣安宫,是夜。
燕王殿下正在外面一小亭内抚琴等候,弹的是一首《半山听雨》,素白的手指在琴弦间流连,皎白的月斜着透了进来。
红尘沧桑里的忧伤与彷徨,最终被雨中的优雅淡然涤净。
都快弹到末了,李承才来到了亭中。
燕王起身行礼,“臣弟,拜见陛下。”
李承将人拉起,遗憾地叹道,“你我二人无须多礼。只可惜这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