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万籁俱寂。桑宁与燕临安只一墙之隔,一个被药熬得大汗淋漓,一个心中揣着事睡得恍恍惚惚。
桑宁方才短寐,梦到了母亲昔日的温柔怀抱,梦到了那夜阴暗潮湿的大理寺狱,梦到了父亲被行刑的场景,梦到了自己报仇未果也落得了个人首分离的下场。
一桩桩一件件,直戳她的心窝,也激起了一身轻汗。她无心入眠,只好披衣起身,轻轻扣开隔壁的房门。
她慢慢静坐在床榻旁边,把热的巾帕拧干擦去他脸上的汗。燕临安眼皮微抬,把人望进了眼里,又被体内的火热给撕去了理智。
桑宁给他擦了一遍又一遍,又紧紧握住他的手,在他耳旁轻语,“没关系,我在这里,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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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狱。
李砚修和蝶衣望着监牢中已被提前行刑的女子,沉思了很久。
“王爷,桑姑娘她”
“此人多半不是她。”李砚修起身,垂眸看向地面的杯盏,神态愠色不明。“不过也难得,这人大概与她是有个六七分相似,若是旁人,估计便信了。”
“小的后来去打探过燕大将军的行踪,可并未发现异常。”
“这便是了,没有异常也许才能掩盖异常。要是能被轻易发现,便不是他的作风了。”李砚修不再停留,欲起身离开。
“王爷,这具尸体如何处置。”
“厚葬吧。她应得的。”
回程路上,李砚修没有选择坐轿子。一身素白的他在月光的抚动下整个人更添柔和,明明不顺路,他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燕将军府的大门。
他有强烈的预感,如若他现在进去抢人,定是可以见着的。不过他早已过了鲁莽行事为所欲为的年纪,如今也只能“特意”路过,感慨感慨而已。
“王爷,要进去吗?”蝶衣看他踌躇不已,便开口相问。
“不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抖搂了一下长袖,决绝地向前方走去,蝶衣在后边紧跟。
月光照亮了前路,昔时故人亦各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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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残月渐渐隐匿,日出东南,碎金遍洒大地。
燕临安从梦中转醒,一眼便看到了紧紧握着自己左手,趴在自己身旁熟睡的桑宁。
他抬起右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桑宁向来睡得轻,便醒了。
“你昨夜又梦魇了?”燕临安问他,嗓音因为被生生熬了一夜而嘶哑得很。
“嗯。你怎么样,可好受了些?”桑宁转身去桌前倒了杯热茶,给他递到嘴边,“喝点水吧。”
一杯见底,他的嗓子才逐渐恢复过来。
“冷吗?”虽说冬日房间炭火足,可也禁不得和衣而睡啊。
桑宁摇摇头,“只一点点而已,不算什么。”
“谢谢你照顾我。”燕临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笑得温柔。
随即想到什么又止住了笑意,“今日午时,我在行刑地对面的望江楼给你定了位置,你可以去送送你的父亲。”
“嗯。”桑宁温声答应,倏地被人一把揽进了怀里。他放肆的闻着她发间的馨香,蹭得鼻子痒痒。
“哎呀好了,你是小狗吗?”桑宁笑着把他的头给推开,径直站起身,“我先回房间收拾东西,你且先忙你的,有事情了来唤我便是。”
燕临安眉头一皱,但还是把人放走了。
这几天燕临安被琐事牵绊,操练兵马等正事落了不少,今日可算有机会捡起来,正好下午打算带着桑宁去皇城外郊的猎场练马。
可正当他着手交代此事时,刘欣又上门来了,还带了一个又一个女孩,这诺大的将军府,从落成起从来没有进来过这么多女孩。
燕临安坐于高位,等着刘欣回话,他饮了一口烈酒,手指在桌案上敲得一响一响地。
“刘公公,你今日带着陛下未来的后妃一同踏进我的府邸,所为何意啊?”
“咱家想着,燕将军正值好年纪,也可以先在贵女之中为自己挑选几位合适的。之后嘛,可以为了各种利益推选后妃,总之全凭您做主。”
今日来的,都是刘欣特意挑选过的各臣家的千金贵女,基本都是有才有貌,门当户对。那些个千金小姐们也都不傻,进入深宫可不是一般人受的起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将军府的燕临安也是个好的人选。
相传他不近女色,也就不会乱搞,可以抓住他的心的话,便是人生赢家了。而且他手握重权,又有皇帝亲赖,嫁进将军府是个好归宿,所以刘欣来邀请的时候,她们毫不犹豫就应下了。
明面上是先为陛下挑选秀女,实际上个个都巴不得被燕临安挑中。所以大家一个个打扮地别出心裁,靓丽可人。
不过可惜的是,燕临安对她们不感兴趣,他心上早已有了一个人,再容不下其他。
燕临安从高台上走下,佩剑在他腰间轻晃,随着走路而叮当作响。少年将军的英俊潇洒与恣意英勇往往最得女儿家欢心。台下数位小姐羞红了脸,不敢相看。
不过他并没有跟这些小姐们对视,而且围绕着刘欣转了几个圈,随即开口“刘公公为本将军着想,确实该赏。”
“不过本将军还无意婚娶,毕竟我是一个随时会接受旨意上战场厮杀的人,不该过早定亲,此事便算了。”
“真正到了擢选之时,我自有定论。诸位小姐请回吧。”
燕临安正要踏出房门,有一位小姐开口唤他,“将军留步,您担忧自己上战场有不测,不愿耽误卿卿我明白。但是若我愿意呢?将军若是要厮杀到老,难道你会一辈子不婚娶吗?”
燕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