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蛊坊地处隐秘,李砚修带着蝶衣回来之时,脸上身上带了浓浓的血腥味。
周岳轩大怒,食指紧指着李砚修,咬牙切齿道:“敢问副坊主,我的,我的弟兄们呢。”
“死净了,人也没抓住,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李砚修朝他挑了下眉,语气淡漠。
“哼,你出发前在弟兄们,在坊主面前可是发过毒誓的,眼下大败而归,我看你怎么跟坊主交代。”
“我手下弟兄们的命,我定要…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哦?”
李砚修说着话,将黑色的披风解开,撂在一旁,抬手紧抓了周岳轩的衣领,冷声道:“在二当家肆意虐杀同宗人士之时,我还以为二当家就是个心狠的角色,没成想,你竟这般有情有义。”
“你…”
丑事被揭露,周岳轩也没再跳脚,不多时,坊主肖万金闻讯赶到,端坐上位。
“坊主。”
“坊主。”
“副坊主,你败了?”
他眼紧盯着李砚修,似是难以置信。
李砚修躬身行礼,答了句是。
“罢了,你当时的誓言如何,自己去洞穴领罚吧。”
“是,坊主。”
他回罢话便拂袖离去,二当家在他临走前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又连忙跑几步凑在肖万金面前讲话。
“坊主,他办事不力,不然我私下里再”
“够了老二,当时砚修发的誓言中说道,他若战败,愿自领煞血之咒,旁的也不准再行此任务,有天命在上,是断断不可违逆的。”
“ 是,我知道了。”
周岳轩也俯身行了礼,慢慢退了出去。
万蛊全堂,只余钟响。
*
马车行至汝阳王所在府邸,燕临安托了桑宁的手下来,进门时却被门外的侍从阻拦。
“燕将军勿怪,一枚玉佩,只放一个人。”
燕临安后退几步,笑道:“行啊,本将军不从正门过不就好了。”
言罢他几步跳上高墙,麻利地翻了过去,桑宁飞快也赶过去跟着人,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此时江束舟刚好过来,他们悄悄舒了口气。
“燕将军,好身手。”
“江大人也不差。”
江束舟一怔,冲侍从们使了眼色,他们便回去大门处继续看门了。
步入正殿,沈岳山早已等候多时,旁侧站立着他此前要来的美人沈清和,一别数月,她明艳依旧,眼里却丧失了更多的光彩。
为复仇而活,值得吗?
当然值得,可她的方法却错了。
“你下去吧。”沈岳山冲沈清和摆了摆手,她行礼之后便径自退去了。
“外甥女来了,来,舅父带你见一个人。”
沈岳山指着大门,过时来了江束舟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她忽地将面纱取下,那面容同桑宁几乎一般无二。
“你是…谁?”
桑宁想起来,从前燕临安跟她提过此事,她还没来得及问燕王殿下详情,如今倒是在这里见到了。
“她也是我妹妹的女儿,你的双胞胎姐姐,江如烟。”
“什么。”
桑宁心中惊异,她原以为与自己同貌之人乃是被人使了易容之术罢了,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与那人为双生之花。
这样的话,血缘关系的证据都不用找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不是现成的证据么。
沈岳山继续讲道:“本王所言非虚,说来惭愧,如烟是被束舟捡到的,慢慢抚养长大,我也算看着她长大。”
“可我确实没想到她居然是我寻了好久都毫无线索的外甥女。”
燕临安抬起双眼,直视江束舟身旁的如烟。
“如烟姑娘,别来无恙。”
“燕将军,有礼。”
如烟虽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却从不是特意浇灌的娇弱玫瑰,而是长成了一朵野玫瑰。
她抬眼毫不掩饰地回望过去,开口道:“接近将军原是我的任务,不过我当时不知宁姑娘是我胞妹,只当凑巧了。眼下看来,我妹妹确实遇着了良人,我这个做姐姐的,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江束舟闻言只是一笑,躬身入了席。
桑宁手里握了两根筷子,接着把他搁置在汤碗之上,她问道:“那我母亲,玉嘉郡主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让我和姐姐一个流落街头,一个被侍女带走偷偷隐藏身份养了这么多年。”
“她…”
沈岳山支吾了半天,被燕临安接了话,他侃侃开口,尽道从前事。
“那是因为当年的玉嘉郡主,喜欢上了上京的一位高官,名唤赵士钦。”
“赵世钦是赵家嫡子,四世三公,身份尊贵,可偏偏却在一次外牧途中偶遇了出逃在外的玉嘉郡主,两人一见倾心。”
“可一个是上京贵公子,一个是汝阳唯一的郡主,在当时,甚至于现在,两个人的身份之间都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桑宁这般听着,眼看着汝阳王的脸越来越白。
“后来玉嘉郡主未婚先孕,汝阳王怒极想逼她断掉联系流掉胎儿,此话被玉佳郡主的贴身婢女也就是桑宁后来的母亲得知报告给了郡主,两人便策划逃走。”
他继续往下顺着真相,抬眼看了眼汝阳王,继续说道:“汝阳王毕竟跟郡主为亲兄妹,他的人绝不会对郡主下杀手。可无奈的是,当时郡主已然逃往了中原地盘,那时中原流民四窜,贼寇肆虐,军团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