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赵浔和希岚也赶至燕临安身旁一左一右护卫着,西疆王看着周身朝天肆虐的滚滚浓烟,喊了声,“燕将军,你究竟想要什么?”
燕临安冷道:“整个西疆罢了,您知道的。眼下您的主帐已被我们焚毁大半。您不知道的是,近日来西疆军中兵士整体萎靡不振,腹泻不止也皆我的手笔。”
“相比直接要他们命,本将军还算仁慈吧。”
“你…整个西疆已经没有多少能同你一战的强兵及将领了,外加你在外营也带了诸多兵士,本王此番注定兵败。”
燕临安推开赵浔横在他身前的冷剑,从怀里递给了西疆王一份帛书,“王爷请看,若非西疆先存祸乱朝堂之心,西疆不会如此快便面临我方的征伐。”
“至于我嘛,是听凭陛下差遣。”
“哪怕是今晚你我两方撕破脸皮,我也没有伤及你太多将士,更别说百姓了。将西疆交过来,乃是明智之举。因为主朝总要拓展疆域的,你西疆和汝阳,包括目前还不太起眼的燕北要地,终要被划入囊中。既然少不了一战,不如早早归顺,到时候西疆依然是由你来统治,王爷意下如何。”
西疆王皱了眉头,借着熠熠夜火遍览了帛书全篇,他微声叹了口气,“将军认定我方必败?”
燕临安逼近一步,胸口此时传来细密如针脚般的痛,他生生将痛意转化为笑意,“是,如今您的主帐连我们三人都抵抗不了,莫要说大军临境了。你西疆传名是靠钱财和贸易,并不是军事啊。”
“那将军许诺的,我西疆不会再有战火侵袭,以及朝廷每年的分礼……,你都保证可以兑现?”
燕临安一改方才的轻佻,他弯下腰,右手贴向心口,郑重道:“我燕临安答应的,都会做到。”
“好,那本王这西疆,便给你们了。敢问这汝阳,朝廷何时去打啊。”
燕临安拿下他手中的信物,妥贴放好,接着俯视他的眼睛说道,“很快了,汝阳王如今久住上京,怕是不打算要这汝阳地盘了,我且先去试探一下。”
说罢,他转身带着赵浔和希岚翻身上马便走了,走时带了几阵风,火还烧着,救火的人一堆跟着一堆,不过好在,都过去了。
西疆王仰躺在地面,叹了句:“生生灯火,明暗无辄,本王也算无愧百姓了。”
*
将军府,月明星稀,夜空高远。
桑宁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封来自燕临安的平安信,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如今西疆已定,他要继续进军汝阳来试探沈岳山,可汝阳同西疆不同,本就是重武轻商之地,怕是要难打多了。
不过,这一定难不倒燕临安。
“小姐,时辰到了,我们过去吧。”
“嗯。”
银环将一会儿要用到的诸项物品一一清点完毕,今日是桑丞相去世半周年。
陵墓是后来昭雪后迁的新址,并同家族众人埋在了一起,这下也可以光明正大为他们刻墓志铭了。
马车一路颠簸来到了郊外后山,半途约莫是下了雨,等桑宁掀起来轿帘时,她发现周遭山林皆起了层薄雾。
“小姐,外面还下着,奴婢为您撑伞吧,别把银纸淋着。”
“嗯。”
两人带着东西下车后,桑宁却在墓旁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他已然带了礼品早早祭拜,现下像是在等自己。
“银环,你先把东西收拾好,我过去同他将几句话。”
“嗯,好。”
银环迅速应下,桑宁很快便离了伞跑了出去,“哎呀小姐,伞——”
“别淋着银纸,你打着吧,不打紧。”
听到响动,李砚修转了身过去,往前几步将人迎进自己伞下。
“你…等我很久了?”
“没有,也是刚到不久。”
“哦。”桑宁垂眸理了理方才浸湿的碎发,又开了口,“那个新方子有奇效,裴大人已经差人来府上告诉我了,谢谢你啊。”
李砚修颔首,朝她轻笑,“你说得对,如今天下都是我李氏的,民是国之根本,一切荼毒江山社稷的都该被泯灭。”
“我也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甚至说早就该做的事。”
桑宁撩起袖子,给他看自己右手手掌下侧的伤痕,她清了清嗓子,坦白道:“那个,你之前送的小肉虫很可爱,可是它咬了我一口,回来等我处理完,却发现它死掉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砚修依旧淡淡笑着,他偏头过去抓住了她的手,径自想带进嘴畔吻过去,却被桑宁一把捞回去。
“咳,你…自重。”
“可是南疆吻手礼表示的是珍视和感恩,这也不行么。”
“不行。”桑宁直截了当,“感恩也是我应该感恩你平时的相护。除了婚事不能当回报,其他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今日谢谢你过来看他们。还有就是,真到了成亲那日你不必等我,我也不会上花轿的。”
“我们…永远是朋友。”
对上少女黑溜溜带着润湿的双眸,他一把使了大力将她拥住,伞被猛然撞击一下,全侧在了桑宁那边,李砚修身上的白袍很快便沾湿一大片。
“不,我会去接你的。”
但是这句很轻,很快便洇散进了雾里,桑宁并没有听见。
他也早知那情蛊大概率对桑宁不起任何作用,只不过是贪心地想去试一试罢了。
*
西疆交界,山林间。
燕临安正侧靠在树干,赵浔刚给他包扎了伤口,那孩子说他下了毒,可迟迟不见黑血涌出,想必是百解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