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着实自闭了好一会儿,急得马文才以为她又犯了病,虽说杨仪这一年来正常得很,但这次不比往常,马文才也没料到她有如此反应。按他想来两人同吃同住,在同一个地方学习,杨仪已然非他不嫁,唯一的困难不过是他爹或许不会赞同他娶仇池公的女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马文才如此想着,阴郁地眯了眯眼睛,抱紧杨仪。
“杨仪?”
“嗯。”
马文才一喜,怀里的人总算有了回应。
“你放心,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们。”
杨仪缓缓抬头,轻轻推开他,感觉自己捂了一身汗:“阻拦什么?”
马文才喜不自胜,仿佛吃到糖的孩子:“成亲。”说着要重新抱她进怀。
杨仪顿时浑身一震,将他推开。
“我没说要嫁,你知道我是女子也不过短短两个月不到,怎么就此认定未来几十年的人生?人生大事怎么可以随便轻许?我、我找英台,你别跟过来!”
杨仪起身躲开,瘸着腿往门口挪,刻意避开和马文才对视。
走出几步没人拦她,杨仪强迫自己又走几步,但身后之人还是没有动静。
马文才可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她说完那句话他居然没暴跳如雷,这可不像他。
杨仪虽然知道自己此刻走了最好,也绝不可回头,可到了门口却怎么也跨不出最后一步。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担忧地回头瞟了眼。
马文才还在原地,见她转头,阴沉的脸瞬间扬起笑容,欣喜地看着她。
吓得杨仪飞快回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顾不上脚疼不疼了跨过门槛就走,自然也没看见马文才又沉下脸色。
……
杨仪本想找祝英台谈心,不料祝英台竟然比她还郁闷,躺在床上拿被子蒙头。一问站在边上正劝她的梁山伯,才知道今天有一青楼女子来见她。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怡红楼轻薄马文才、帮他们逃跑的玉无瑕。
祝英台与她是旧相识,却不愿和她相见。
梁山伯道:“杨大哥,你来的正好,快说点什么让英台起来吃东西吧。”
杨仪点头:“我来劝她,你先出去吧。”
“哦。”
杨仪坐到床边,推推裹成蚕蛹的祝英台:“那人是谁?”
“一个死了的人。”祝英台赌气。
“那这个死了的人和你是什么关系?”杨仪好笑。
“她是……”祝英台掀开被子,脸气得通红:“她是我八哥的未婚妻。”
原来这女子原叫黄良玉,是大户家的千金,与她八哥早有婚约,但却在婚礼当天逃婚与人私奔,而帮她私奔的人正是祝英台。
“我相信她的话,为了她甚至不惜伤害我的亲哥哥,可她却自甘堕落成为烟花女子,她已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大家闺秀,变成了玉无瑕,还……”
马太守是黄良玉的恩客,这事说出来,祝英台脸气得滴血。
“我怎么会告诉他?”祝英台懊恼,“我,我现在自己都心乱得很。”
“那她现在在哪里?”
“当然在还在青楼。”
杨仪惊讶:“你没有给她赎身?”
祝英台气愤道:“她自愿成为那种女人,我为什么要给她赎身?”
“那她究竟为何如此?”
“我不知道。”祝英台咬住嘴唇,“即便她有苦衷,可到了那一步总归还有一死,她却,却……”
“别这么说,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难道每个人都该死吗?我觉得你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就算伤心难过,也该有个原委吧。”
又劝一会儿,祝英台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去问清楚。这事放一边,祝英台问:“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杨仪尴尬,“我也没什么事。”
逃似得离开宿舍,总归还从梁山伯那里拿回自己的拐杖,不算一无所获。
杨仪拄着拐前往药房,心乱成麻,急于找人倾诉,然而到了药房,她望着门外高高地台阶,迟迟没有上去。
她知道的没有人可以替她做决定,也没人能理解她。
轻轻叹了口气,杨仪松开拐杖,坐在台阶上发呆。
“你怎么坐在这里?”王蕙挎着药篮停下,好奇问。
双手搭在膝盖上,杨仪看着地面闷闷不乐:“就是有点累了,你进去吧不用管我。”
王蕙看着她一会儿,忽然放下篮子坐到她身边,长叹口气。
杨仪侧脸:“你也伤心?”
王蕙点头:“是啊,祝公子始终不接受我的荷包,可我又生不起她的气,原来爱上一个人是如此的折磨。”
“你这么确定你喜欢她?”
王蕙:“那还有假?祝公子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才没有那么肤浅,只看中女人的外貌,她还夸我能干呢。我现在心里全是她,连吃饭都想着她。”
“……”杨仪支起胳膊,手掌托着脸颊,“那如果你发现自己看错了人怎么办?比如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
“你是说我看错人喽?我才不会看错呢,祝公子她和我们朝夕相处,为人秉性大家有目共睹啊。”
可错就错在祝英台她不是男人……杨仪暗自叹气,却被王蕙一推:“我的心事都告诉你了,你也得说说你的心事。”
杨仪不想回答,被王蕙抓住胳膊晃得没法,只好求饶:“好了好了,我说你不准告诉别人。”
三言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