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棠一夜未眠,晨光熹微时才把《金刚经》抄完,她匆匆用完早膳,便带着《金刚经》去了畅春园。
雪棠虽失了势,到底是上了玉碟的公主,宫人不敢怠慢她,引着她往花厅走去。
越往里走雪棠越觉得诧异。天子驾崩,天下俱丧。不仅朝臣,便连目不识丁的百姓也要设祭篷守丧。可畅春园内不仅没有挂白幡,宫人甚至连丧服都未穿,一眼望去,院内春红柳绿,半点哀戚之息都没有。
雪棠幼时便听说过太后和昭帝不和的消息,当时只当是宫人谬传,现下看畅春园这番景象,便知所言不虚。
她原想以昭帝为纽带获得太后的怜惜之情,可太后连昭帝都不疼爱,又如何会庇佑她这个与皇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公主呢?
雪棠越思忖越觉得惴惴不安,可若得不到太后的庇佑,她在后宫便寸步难行,便是太后刻意为难,她也得生受着。
行至花厅,雪棠捏紧手中的《金刚经》垂立在门口,擎等着宫人回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内侍才从花厅折返出来,他躬身向雪棠行了个礼,开口说道:“实在是不巧,太后今个儿起得早,精神不济,现下回寝屋睡回笼觉去了,九公主且在院内等一等吧!”
这便是要晾着她。
雪棠有求于人,莫说在院内戳脚子,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得照做。她勉力扯出一抹笑,低声说道:“皇祖母年纪大了,当保重身子,我在这儿候着便是,倒是劳烦公公通传了。”
内侍口勾勾唇角,不再多言,握着浮尘退到厅内。如此,偌大的庭院,便只余雪棠一人孤零零站着。
倒春寒来得猛烈,昨日还温暖和煦,今日却凛冽冷沁,风一刮,简直要钻到骨头缝里。
倘若只刮风倒也能忍受,偏偏没一会儿便打起了春雷,不过须臾,春雨簌簌而下,将雪棠淋了个透彻。
畅春园是从太极殿回衔云院的必经之地,沈离站在畅春园门口,匆匆一瞥便看到了雨中的雪棠。
她苍白着脸立在院内,风雨虽大,她却站的笔直,雨水滴滴答答而下,将她的衣衫尽数打湿。
春衫轻薄,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在雪棠身上,雪棠柔美的曲线愈显玲珑。
她犹如风雨中摇曳的海棠花,娇妍且可怜,只肖看一眼,便能勾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