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一下一下地撞进程烬的心，沉重又热烈。
他垂下眼帘，偏头便是少女的脸，近在眼前，微微泛红，眼睛快肿了。他能感受到她的好身子有在颤动，像是情绪崩溃时的生理表现。
十七年的委屈，暑假的家破人离，过去朋友的针锋相对，这一刀又一刀地插在她心上，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很累，也该崩溃了。
“要不要和我去个地方？”程烬淡淡开口。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糜烂于汽车鸣声之中。姜折枝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见世俗都被抛在了身后。
“去哪里啊？”姜折枝和程烬坐在后排，她看着他的那张脸，又出了神。
程烬没有说话，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着。
目的地，远处是一片宽广的草地，人烟荒芜，空气却格外清新。
“你是要把我卖了吗？”价格折枝见这地如此偏僻，睁大眼睛和程烬对视。
“快点走。”程烬冷笑一声，“或许你可以卖个好价钱。”
姜折枝被逗笑了。她跟着程烬，哪里有不安全可言，她是对他持有信任的。
大片草地上，绿草疯速生长，竟为微风折腰。两人顺着中间的小路走，他在前，她靠后。
“这个地方我从来没来过。”
程烬偏头，“正常人都不会来。”
“......”
“所以你承认自己不是正常人了。”姜折枝背着手，开心地笑着。
程烬盯了她一眼，又迅速转过头去了。
姜折枝就喜欢看他不爽的样子，然后悄咪咪地踮脚贴在他耳边，轻声吐气：“最喜欢你了！”
程烬耳侧一片酥麻，痒痒的，暧昧气息于两人之间耿耿缭绕，他嗅到了来自少女身上淡淡的清香，他也能想象到她的唇齿是如何酝酿出刚刚那句话。
待少女下来以后，他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朵，似乎刚刚留下的温润现在依然存在。
他平常地捂着耳朵，没有让她注意到耳尖的红意。
前方是一片湖水，清澈见底，湖底是一块块重石，还有堆堆鹅卵石。夕阳已颓，借着夜光能看清几分。
月光倾洒至湖中，微波荡漾卷起皎色熠熠，落入少女清澈的眸，形成一片汪洋的海。
程烬见她如此入神，没有打扰她。他视线一偏，看见了少女眼底的星空璀璨，熠熠地泛着光。
后来姜折枝都一直记得这个地方，每次都会开玩笑道：“你当年在湖边看我的时候可认真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姜折枝笑盈盈地看向程烬。
“有空时就会随便转转。”
姜折枝扯了下唇，“看不出来啊，这么有闲情雅致。”
话音一落，她便又开始找话题了——
“你刚刚在宴会上超帅的，我要沦陷了。”
程烬呼了一口气，和她擦肩而过。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滚烫且沙哑：
“你是如何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种话的？”
姜折枝眼里闪过一道光。“因为我认为，面对喜欢的人要坦诚，而且追你，不主动怎么会有机会呢？”
程烬没有回应。一分钟以后，他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追谁都这样吗？”
“这是本小姐第一次追人，傻蛋。”姜折枝以前是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的，从不在感情方面用心，也遇不到喜欢的人。所以她干脆远离男女情感，碰见有人表白，她会清清楚楚地拒绝他，不给人留任何期待和把柄。
姜折枝见程烬一副冷淡的样子，瞪眼踢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还不信？”
程烬扯唇，就一直看着她，没有回答。
姜折枝气鼓鼓地和他对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最后是姜折枝以害羞失败告终。
她赶紧转过头去，用手扇了扇风，想要快速散热。果然，再大方的人，面对喜欢的人依然会有羞涩的一面。
“我有个提议，我们以后可以叫朋友来这里聚餐，顺便还能看美景的。”这地方哪里都好，就是蚊子有点多，咬了她几个包了。不过冬天时就好了。
程烬淡淡道：“不来。”周围气压似乎又低了起来。
姜折枝满脸写着问号，“为什么啊？”
两人的对话总是有那么一瞬便突然停止，处于休眠状态。随后，他们又有几分钟都没有开口。
程烬盯着远处的竹林，不知何时绯红又染上了耳郭。在夜色的隐蔽之下，无人能看清，他自己也感受不到，只觉体内有一团燥热的无名之火。
“这个地方不准告诉别人。”他语气是强有力的，与脸上的温情是截然相反的。
姜折枝来劲了：“啊？你的意思是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程烬瞥了她一眼，光线昏暗，她看不清他眼内的光色。
姜折枝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中掏出手机一看，现在是晚上七点一十。“这里到我家坐车要多久啊？”
程烬一顿，“可能一个小时。”
“那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半小时。”
“走了。”程烬插兜，转身离去。姜折枝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已经走开好几步了，她一边小一边喊道：“你怎么又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