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要生了子,就直接杀母夺子?
王慧的身份怎么说也还不算太低,不是还有个在后宫做美人的姑姑,和前朝为官的舅舅吗?
瞧着郑皇后的神情依旧是风轻云淡,她便没敢细问下去,虽说觉得这想法太过恶毒,但私心又有那么一点不置可否,毕竟王慧要是第一个生子,王家人若又有野心的话,按着成帝现在想抱皇孙的念头,有子就是得势。到时候很难不影响到她这个储妃身上。
只是当真就到那一步了吗?申容暗自神情一顿,先神色复杂地应下了。
郑皇后就扭头叹了口气,关切是真心关切,这晦涩的话止住,又提到了申容自己头上,“不过,你是当真一直没动静,还是从没唤太医瞧过?”
“一直没……”她垂眸回答,语气也低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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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离了兰房殿,天色已经有渐黯的势头了。下午烈阳正好,傍晚也就生了几缕粉中带紫的晚霞。申容在甬道走了一会,停住步子转身去看天际,嘴角的弧度如释重负放下。
脑中混沌一片,感慨这太康七年终究不能安宁,前朝的动荡刚停下,后宫的尔虞我诈却又开始了,当真是一刻清闲的日子都不能有。
“娘娘。”茵梅在她身边小声提醒,“尽中官朝这头过来了。”
申容放空的神情没避着自己两个大宫女,茵梅意在提醒她。她便吸了口气,挽上鬓边的散发,将那抹得体的笑扯开,“好。”
尽善是奉了太子的令,前来接储妃去乙和宫的,说太子今夜必定要回去睡,只是不知会忙到多晚,便让储妃在边上候着,等夜里忙完了再同他一道回太子宫。
也是折腾人。申容在心里念着,坐上了太子派过来的肩辇。
成帝如今还病倒在榻,监国有功的太子特授意自己媳妇在宫中坐辇车,也没人敢说二话。
等入了天门殿的宫门,如同刚入宫那会一样,外头招呼的是几个常侍郎,里头接待的又是另一位中常侍,不过因为她如今身份不同,所以这群宫奴们都得先伏身行了拜礼,才能起身招呼她的,并且要一同伺候了她褪袍脱履。
储妃自己的宫奴就候在外头,只能她一人进去。
越过通天楹柱的深广前堂,里头立着一群身着刺绣服饰的年轻宦官,同那一日一样——这群人仍旧是微微伏身,头缩在领子里,手揣进长袖中,一动是不动。
不过这一回路走得不同了,在尽善和那中常侍的带领下,储妃往正殿一侧的宫室细步进去,入了一道拱形门,揭开层层珠帘,窗棂前是一方长案几,布着笔和笔架,边上堆着几册书卷,又有连枝盏灯、长信宫灯,以及鎏金香炉,北侧是一座流云屏风,后头放置着一张檀木榻,再往里的行障后净房、浴盘一应俱全。
此处就是帝王处政间隙休息的便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