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骄阳似火。
往常一大早就爆满的澄霄海岸此刻被漂浮在半空中的银绿色轻纱从当中隔开,海滩一分为二,上百人身穿统一深灰色制服,穿梭其中有条不紊布置场地。
今天五级宗门太初院要在这里举行一年一度的招生大考,被挡在轻纱外只能靠边站的游客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感叹自己运气爆棚能碰见这场年度盛事,纷纷拿出手机一顿猛拍。
一群浑身被晒成深棕色的孩童在沙滩上嬉闹,有个特别顽皮地爬上附近的椰树,格外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直到落到一道修长的背影上才定格下来。
少女立在阳光下,鸦翅般的乌发泛着清润的光泽,随意抓了几束挽在脑后,发梢吊着一柄不知道什么材质雕琢的红色小剑,虽然穿着有些搞笑的花衬衫和大裤衩,但就是有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奇异感。
他看得入迷,不知不觉少女已经快走到视野死角,他忙探出半个身子,没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仰一一
小孩吓得双手乱抓,却惊恐的感觉到自己在飞速下坠。
倏地,一阵清风穿过椰林,稳稳拖住他的身体,又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地上。
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发生,小孩眼睛溜开一条缝,树下早就吓傻了的小伙伴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围住他。
“我没事,有什么东西拖着我下来的。”他嘿嘿笑,还原地蹦了蹦。
小伙伴们见他没事,也笑开了,叽叽喳喳推着他往回走,快要走出椰林的时候,他回过头,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用力挥手:
“谢谢啦。”
远处,林鸢松开结印的手,无声扬了扬嘴角。
“还笑,这都来了多久了你还不快去找反派,找不到反派找到天选之子也好啊。这一天天,多管闲事你最在行,一干正事你就拉垮。”一个聒噪的中性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又来了。
林鸢神情麻木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四分三十八秒。
仿佛已经过去了四百三十八年。
自动屏蔽掉脑中还在哔哔的声音,林鸢躺在沙滩椅上,刚挥手招来不远处的侍者,一阵指甲刮擦黑板的尖利声顿时充满整个识海,刺得人头皮发麻。
“停停,祖宗,我错了。”林鸢捏着眉心,贼心不死地打算最后一搏:“看看这蓝天,这大海,你难道不心动,不想好好度个假?”
剑灵沉默了,貌似吃下了她这波安利。
片刻后,放大了十倍的尖锐声疯狂响起,那酸爽,直冲林鸳天灵盖。
“你一来就想喝酒玩乐,在上面什么没喝过什么没看过,这可是天道亲自下的旨意,多大的荣耀,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落在你这条万年咸鱼头上,你还这么消极怠工,小心天道降下天罚,把你劈成渣渣。巴拉巴...”剑灵此时像极了一位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
林鸢瞬间萎了。
自打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她家原本贤良淑德的剑灵像被某种狼性企业文化洗|脑了一样,又重燃起昔日的热血。
她,本是一个小世界的剑修,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飞升上了九重天,又好死不死碰上神魔两界大战的白热化阶段。
当时站在九霄之上,林鸢泪流满面望向来时的路,苦逼地想飞升这件事可不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那场仗足足打了上千年,最后魔族在接连损失了十七位殿下后,终于撂下一句早晚有一天还会回来的狠话,集体退回了老家天外天。
林鸢想,这下总可以好好享受退休生活了吧,结果又被天道一旨派到了这个被反派搞翻车了的小世界。
佛经曾有记载:“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
如十方恒河沙数,无穷无尽。
每个世界都有它自己的规则,谁能执掌一方天下,谁的命运坎坷崎岖,其实早有定数。
林鸳来的这个世界也是,天选之子按照既定的轨迹成长,机缘功法,财富美人,打倒反派后淬炼地更加坚毅的心境,都被一一埋在他前进的路上,最后只要一剑杀死终极反派,就能飞升成仙。
这也是世界为他这个亲儿子安排的最大福利。
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原本该送分的大反派反杀了天选之子,于是这个世界就这么崩了。
天道动用秘法回溯时光,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不仅要她阻止原来的反派黑化,还要培养出一个新的反派,好让天选之子拿到人头,顺利飞升。
听上去难度不大对不对,只要先一步改变或者毁掉反派黑化的契机,让他的命运偏离原本的方向,变成与之毫不相关的路人甲乙丙丁,反杀自然就不会成立,至于新的反派——
光不会照遍每个角落,在那里,新的“黑暗”正在源源不断地滋生。
不过事情显然没那么单纯。
对于已知的事物,可以在发生前任意改变结果,但假如扮演‘变数’这一角色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变什么的时候,那可就有点离大谱了。
在即将要出发的前一刻,林鸢还天真的以为神官在和她开玩笑。
“别逗了,哪有‘演戏’不给‘演员’剧本的。”
她身后就是通往三千界的游梦沧海,说是海,却没有一滴海水,浩瀚无垠的黑暗里,布满无数团大小不一的微光,那是一座又一座的孤岛,每一座孤岛,就代表着一个世界。
“……此乃圣意,汝休要非议。”一个娃娃音用肃穆的口吻回答道。
九重天的神官以侍奉天道为己任,大部分终生隐居在神殿内,传说他们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