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空旷的走廊上,祁蔓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内心一片平静,她想起了太爷爷,想起了姑姑,想起了母亲,这些人都没有给过她坐在这里等待的机会。
洛无恪急慌慌从剧组赶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妹妹独自坐在一排长椅上,面色平静的连一丝紧张都没有,这一瞬间,他突然怀疑,也许妹夫伤得并没有多严重。
可祁蔓一开口却说“身上多处骨折,内脏也有出血情况,马跑的太快了,周围也没缓冲,一路撞到很多石块。不过医生说了,情况还算稳定,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只是手术需要点时间,等着就好了。”
她笑了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坐在这儿,哥,你说我妈她为什么不接受抢救,她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洛无恪坐过去,搂着妹妹安慰说“骨癌晚期很痛苦,可能是知道没得救了,不想太痛苦。”
祁蔓靠在哥哥肩膀上,又问“那姑姑呢?她是不是也觉得太痛苦了?”
洛无恪顿了会儿,笑着说“可能吧,祁蔓,肖珩不会有事的,他很热爱生活,会好的。”
祁蔓点点头,说“嗯,我知道。”
她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带着点怀念往事时的柔和,微笑着说“姑姑也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她跟太爷爷一样,每天都活得很充实,时时刻刻,都那么耀眼夺目。哥你还记得吗?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说,我也要成为她那样的女人,我从小就想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洛无恪笑了笑,说“当然记得。可是小蔓,姑姑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祁蔓又笑了笑,说“嗯,我明白。我,”她微微喘息,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说“我只是觉得,能坐在这里很幸运。很多时候,我都希望能在这儿坐一坐,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懦弱,还很自私。所以,我只是想想。”
祁蔓坐起来,笑容中没有多少伤感,说“肖珩这个人很胆小的,他被我吓过很多次,根本不敢有什么意外,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洛无恪拍拍妹妹的肩膀,也勾起一个很轻松的笑,说“是啊,他多怕你,手术多久了?”
祁蔓笑着说“应该快了吧,下午到的,都是这方面的权威,也说难度不算特别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脸上的伤有点麻烦,可能之后还要做修复手术。”
凌晨两点,手术室的门才又开了,洛无恪听到医生说手术很顺利,他才彻底松了口气。祁蔓就没那些提心吊胆,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肖珩下巴上的纱布,问“这里会留疤吗?”
医生已经很累 ,但态度依然很积极,笑着说“伤口有点深,不过也要看个人体质,我们会密切关注病人术后的恢复情况,及时调整治疗方案。您放心,即使留疤,也不会很明显的。”
祁蔓揉揉肖珩的脑袋,笑着说“谢谢,辛苦您了。”看病床上的人一脸憔悴,又转头跟洛无恪说“哥,你回去帮我炖点汤吧,再带些餐具过来,还有生活用品。我在这儿陪着。”
病房是一套独立的套间,不仅有待客区,还有一个小厨房,照顾病人非常方便。医护人员将病人安置好后就陆续离开了,只剩下病人和病人家属在病房里面面相觑。
肖珩从手术室出来就一直在闭着眼睛装睡,但祁蔓显然不会让他躲过去,等人都走了,立刻揪着他鼻子说“你再敢装死,我就一刀划在你脸上,让你彻底毁容。”
肖珩只好睁开眼睛,没好气的问“你又不忙了?”
听到这么句话,祁蔓只觉得好笑,说“我又不是在拯救地球,至于你都住院了也脱不开身吗?伤口疼不疼?渴不渴?”
肖珩摇头,声音又虚弱下来,说“还感觉不到,你拿棉签帮我湿下嘴唇吧,现在还不能喝。”
祁蔓找出棉签蘸了水往他嘴唇上抹了抹,又抱怨说“还埋冤我,要不是我往医院捐了那么多钱,你能得到这么及时有效的治疗吗?严重骨折啊,很有可能会瘸的,就知道仇富。”
肖珩只是瞥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不说话。
祁蔓被这态度噎的够呛,又不敢真的去打他,只能气哼哼念叨“什么臭脾气,说两句就这样,”
她手伸过去,揪揪他鼻子问“想吃什么啊?我让哥给你做点,还有你父母那边,我打算明天早上再告诉他们,你账号上我已经帮你更新了一条动态。姜导的意思是,这件事还在调查当中,最好先不要让外界知道。”
肖珩心里有气,但听她这么说又忍不住开口“什么意思?马失控不是意外吗?”
祁蔓笑了笑,说“哪有那么多意外,姜导说那些马都是提前养在剧组里的,为了拍摄顺利,几乎每天都在片场拖着马车跑,就你们拍的那段路,跑了都不下百来回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他怀疑是人为。至于是针对演员还是剧组,他还不能确定。”
肖珩顺着这思路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可能,说“本来道哥是要跟我一起拍的,但是他突然有些不舒服,拉得一趟趟的跑厕所,姜导都笑他是不肯上车故意吃坏肚子,还好我是有经验啊,他要在马车上,八成得跟着马车一起撞到山壁上。”
剧组基本用的都是实景,拍摄那场戏的地点在山边,行车路线的后半段是挨着峭壁的,拍在镜头里很有气势,但如果人跟着急速奔驰的马车撞上去,很可能人和马车会一起散架。
祁蔓听他这口气,笑着说“你的意思是冲着刘道之去的?存心撞死他,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啊?”
肖珩又不高兴了,说“之前跟你说过啊,剧组有几个女演员为他争风吃醋,可能是因爱生恨呢。”
祁蔓跟着就说“就刘道之那德行,谁能为爱讨好他?上哪儿生恨去。倒是你,对谁都笑得跟朵花似的,不会是你招惹了什么烂桃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