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那么称呼她,我觉得恶心。”
北村音撇过头去,她怕自己脸上露出不该有的表情。
对不起,她在心里轻轻地念,所幸的是苏唯昏迷地很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她早就该离开她了,北村音沉默地往前走,去组织训练场的路她再熟悉不过。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明白的,自己留在唯姐姐身边,只会成为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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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唯收留了她,但对方早出晚归,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北村音感觉得到,苏唯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每次都只是保持沉默。唯姐姐很孤独,她希望有人能够倾诉,但或许那些话题并不适合讲给小孩子听。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至少北村音自己是这么觉得的。自从那场毁掉一切的火灾发生之后,她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的权利。有时候,她也会对把她从火堆里救出来的苏唯产生莫名的恨意,只不过那恨意很短暂。
我想要,活下去。她站在持枪的银发女子前这样说。
可是我又为什么要活下去呢?北村音不明白,求生的本能过后是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和厌恶。
库拉索把她带到训练场,跟她说废物在组织里是没有存在价值的,随手递给了她一把枪。
那不是她第一次拿枪。在逃亡的时候,父亲担心有突发状况,郑重其事地教了她怎么用枪。她还记得父亲很高兴地摸着自己的头,说原来我们家的小音这么有天赋。
她颤抖着拿起枪,枪很沉,她需要两只手才能稳住。训练场的屏幕里显示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和旁边的女人说笑着。
“打他的脑袋。”库拉索简短地说,听起来像是命令。
你要保护好弟弟,他还小,虽然你这个年纪用枪也的确很难。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叹气。
北村音扣动扳机。男人的头上开出一朵血花,眼神停留在控制不住的惊愕。
库拉索点了点头,"第一次这个成绩,还可以。你的年纪不大,以后倒是可以做狙击手。"
她走了,大概是去给她安排教练。北村音站在原地,放下枪,手还在颤抖。地上投下一片黑影,她有些惊惶地转过头去,看到卡伯纳的脸。
“累了吗?”她听到他温和地说,“我带你去喝饮料吧。”
他带着一种有温度的笑容,看上去很可靠。而那天自己差点要死掉的时候,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这个人,是安全的吧?他是除了苏唯之外,唯一给她一点温暖的人。所以,在他面前放下伪装,也应该可以的吧?
“我不喜欢这样。”北村音声音有些犯怯,但又像是鼓足勇气后的破罐破摔,“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人?为什么我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话音未落,已带了点些许的哭腔。
“嘘。”卡伯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蹲下身来,“小音,这样可不行。”
“你的苏唯姐姐拼尽全力救下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自怨自艾的。
你现在的生命可不全是你的,明白吗?”
直到经历过组织新人的训练之后,北村音好像才能明白一点卡伯纳的话。
她的生命不全属于她,所以在苏唯没有授意之前,她也不能轻易死去。
相反,她要活下去。
这次她很清楚: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唯姐姐。既然我有这方面的天赋,那么,就让我成为她的一把刀吧,一把只任她差遣的利剑。
行动组的训练很残酷,想要从中获胜就必须有所牺牲,比如所谓良善。毕竟和她一起的这群人,都是希望凭借着自己的行动力被组织看中。
同批的全是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能力很强,而晋升是淘汰制,只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但是她必须是获胜的那个,所以北村音动了点手脚,让那几个最强的孩子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样看来,她或许天生就有做坏蛋的潜质呢。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训练的教官恭喜自己胜出,这次同来的还有未来一段时间自己的负责人,代号琴酒。
她需要通过他的终极考验,才可以获得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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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的日子很短,大概不超过一星期。虽然琴酒对带她这个年龄的成员很是不满,对她的狙击水平还是表示勉强满意,最后她也成功地拿到了代号。
轩尼诗,北村音默念了一下,很不错的名字。苏唯因为酒精中毒还在住院,她就只好自己跑去医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不过没有将具体的代号告诉她是北村音的一点私心,她不希望唯姐姐了解自己太多,也不希望她通过自己的代号查到她在组织的经历。
以前都是苏唯保护她,将来就让她做那个隐形的守护者吧。
她疯狂地做任务,提高手感,提高准确率,她要往上爬,爬到能够成为她的保护伞的高度。
这个愿望破碎在一个下午。
苏唯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把她又扔给了卡伯纳,据说是去完成一个组织新派的任务。她看到苏唯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房里的灯亮到很晚,大概可以猜到是一个比较棘手的任务。但相比较之下,情报人员的工作会安全得多,所以她也没怎么多想,从善如流地提着行李箱到了卡伯纳家。
卡伯纳也是一个情报人员,北村音和他相处久了,也就发现了他的具体身份。相比较唯姐姐的谨慎小心(她经常可以在客厅的烟灰缸里看到灰白的灰,考虑到苏唯并不抽烟,北村音怀疑那是燃烧尽的纸),卡伯纳草率得多,书房里的纸条贴得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仔细一看却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除了卡伯纳本人没人知道那些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