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珺那枚储物戒给了云长微,现下还没认回她这个主人。
是以她只得凝出个结界,在上面烙下了归云宗的云纹。
若是修士来此,自然知道避让,若是妖怪来此,她立刻便可感知。
她将两人一狗一并安置在了结界内,御剑在这山谷里细细搜寻了起来。
漠远是被鸢尾花的香气唤醒的。
他于剧痛中清明了片刻,旋即发现了云长微的体温不正常得紧,他吃力地探了探云长微的心脉,毒素发作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蠢钝!
他方才还有意识之际亲眼见这女修用他的碗将灵草喂给了旁边这根绿竹杆。
痴傻!
不知为何,他心里腾升起一种无缘无故地烦躁来。
神魂撕裂之痛也盖不住这股烦躁。
这女修没用得紧,不就吐了口血,至于哭成这样么?
这蛇毒发作真有如此难受?
云长微昏昏沉沉间看到了很多东西。
都说人死之前会透过走马灯看到那人生前最为宝贝的回忆,大概是她快死了吧。
她先看到了自己的外祖母。
七岁那年,外祖母站在院子里给她编辫子。
十岁那年的某一天,那天下了暴雨,外祖母顶着大雨来给她送伞。
十二岁那年生日,她外祖母一个人忍着晕车坐了很久颠簸的公交车去县城里给她订生日蛋糕。
她十四岁那年,同学骂她没爹没娘,她的外祖母只身闯进校长室大闹了一通,为她打抱不平。
可惜当时她不懂事,心里只觉得丢人,她好后悔。
……
她还看见了宋辞。
十六岁那年,高一开学典礼时,作为新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宋辞。
高二那年,她拿到单科第一时宋辞善意的调侃,日光稀稀疏疏地洒在少年的眼睑眉边。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她也看到了她自己。
中考那年拿了全县第一的自己正在摇头晃脑地念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高三那年起早贪黑的自己正在回教学楼的路上背着《离骚》。
她也看到二十二岁那年研究生复试时哑口无言的自己和A大开得灿烂无比的樱花。
长微长微,原来是在说她那不算长却微小如蝼蚁的一生……
还有总是不苟言笑但是很爱原主的云千重、吵闹可爱的虞枝枝、沉稳冷静的珏明师兄、思维清奇的美人女主、
以及……
以及在她手里吃了很多苦头的狗男主……
她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
她昏迷中的啜泣声,于漠远而言,是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云长微的脸颊上的泪痕仿佛又变作了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场春雨。
毫不吝啬地浇灌在他的心头。
湿漉漉的,闷闷的,涨的难受的……
他终究是面色复杂地再度睁开了眼睛。
也罢,这女修也是因为他才中了毒针。
毒针的解药只此一处有,现下被尽数毁去,如何还能再找到?
他忽而想起了个东西。
他如今有了两片残魂,足以唤回他之前闲来无事琢磨出来的灵府。
只是神魂还未完全融合,强行召灵府的后果便是他又吐了一大口血。
五脏传来的剧痛让他心头的那股酸涩淡去了不少。
他于灵府内翻找了许久,翻出几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丹丸。
时间太长,他早就忘了这药是哪里来的,只依稀还记得里面有一枚可解百毒。
只是究竟是哪枚,他却分辨不出了。
好在他没用这女修的陋习——什么丹都能混在一起放。
好的坏的、有毒的没毒的都挤在一个小小的储物袋里。
他虽不在意这灵府里面究竟多少东西,但他没有收垃圾的习惯。
平日这女修什么丹药都往他嘴里塞。
今日他便挨个给她喂下去,总之吃不死她。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用狗爪把那几枚丹药挨个拍进了云长微嘴里。
云长微被丹丸一噎,险些直接背过气去。
漠远眼见云长微面色越来越红,迟疑片刻后,终究是封住了自己的五感。
伸出狗爪拍了拍她的胸口,替她顺气。
丹药入腹,云长微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红,片刻过后终究是恢复了正常。
漠远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心上那阵怪异的感觉也随之散去。
他眸色暗了暗。
下次再见,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漠远忍痛破开了洛时珺的结界,回头看了眼云长微,她鸦黑的睫羽翕动,似是要醒来一般。
漠远敛眸,转身朝方才那山洞中走去。
云长微脑海里的走马灯随着丹药的下肚慢慢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有些荒诞的梦。
她梦到自己回家养了只漂亮的萨摩,萨摩越长越大,在某一天忽然学会了说人话。
那萨摩阴恻恻道,
“云长微,你喂了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你该付出什么代价呢,桀桀……“
然后萨摩变成了个面色狰狞的黑脸大汉,从怀中掏出了把长刀,朝她心脏直直捅去……
“啊!”
云长微被这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