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接令!”
阵前督阵的楚郊接到军令,狠狠骂了声娘,操了长刀站在阵前,大声喝道:“弟兄们!上将军下了命令,虎豹骑久攻不下,要关羡军来换咱们!”
“咱们拼死拼活打了三个时辰,眼看要攻上墙头,可这功劳要被红秀抢了!你们服么?”
“不服!”
“不服就他妈跟我上!申时之前把云梯架起来!回去老子给你们庆功!”
楚郊首当其冲,夺过身边士兵手中长弓,满满拉开,弓矢如同流星,三支并发,射向墙头。
城墙上 千夫长被一剑毙命,直直倒下来,坠在虎豹骑中,脑浆鲜血四溅。
三军静默片刻,楚郊一抹脸上血泥,一脸狰狞:“杀!”
这三箭之威,士气登时大涨,士兵们随着主帅重新冲向城脚。
云梯林立,士兵们如同蚂蚁,悍不畏死地往上爬去,又一连串的落下,身体摔得稀烂。
只是当士兵杀红了眼的时刻,没人在意生死,踩着同伴的尸体,依旧往前冲锋。
日头一点点的挪移。
虎豹骑勇猛至此,却终究敌不过长渡城这座可怕的绞杀之城,云梯业已架稳,南墙一隅反复争夺,却始终未被拿下。
“楚将军,关羡军前来接替!”红秀举着帅令,催马至楚郊身边。
楚郊早已红了眼,嘶哑喝道:“滚开!老子还没杀够!”
“将军是要违令么!”红秀逼上一步,身边亲兵只待他令下,便要强行架走这先锋官。
楚郊身边侍卫长刀出鞘,两方对峙,楚郊死死盯着稳如金汤的城池,终于长长叹口气,下令:“撤军!阵地交给关羡军!”
强攻三个时辰的虎豹骑慢慢从战场上撤退,虽未克敌,却始终保持高昂战意。
城上守军们歇了口气,一直在督战的王老将军点了点头,叹道:“若是平原冲锋,此军无人可挡。”
接替而上的关羡军,亦沉默地目送同僚从身边后撤,直到掌帅红秀举起长剑,怒声道:“关羡军兄弟们,虎豹骑兄弟们打得如何?”
战场上响起轰雷般答声:“好!”
“咱们占了第二轮冲锋的便宜,难道会不如他们么?”
“绝,不!”
“好!那便随我冲!”
“杀!杀!杀!”
这一战从白日厮杀到深夜,又从深夜厮杀至白日。
长渡城山上火光照亮半面夜色,主帅账营之中,上将军盯着舆图,烛光中侧影拖于案桌边。
孟佩随侍上将军身侧,微微蹙着眉:“关羡军是上将军麾下诸军团中最擅长耐力战的,又被虎豹骑一激,一日过去,至今还在死战。”
谢育生一下一下扣着实木桌面,轻声道:“如今关羡军伤亡几何?”
“两成半。”
“到了三成之时,便将他们撤下来,全军休整,明日再攻。”
“明日还要战么?”孟佩吃了一惊,“上将军,亚城一战咱们统共伤亡不到万人,如今这般强攻长渡城,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是要在这长渡城败完么?”
“只有我们这边强攻,才能牵扯住城内守军的注意力,若是佯攻,以老将军的沙场阅历,一眼就知道在耍花招。”
“上将军,你真的信得过那个女人?明明说好我大军抵达之日便能挖好,却又一再传来延误消息,万一她是和那边勾结了,有意引我们来送死呢?”
谢育生短促的笑了一声,笃定道:“她不敢。”
“上将军!”
谢育生只挥了挥手,打断了孟佩,淡淡望向东方群山火势迅猛之处,“你亲自去探,看水渠那边进程如何。”
“是。”
独径峰一侧可以望见长渡城下,两军皆已收兵。
士兵与军医们穿梭在战场上,忙着救治伤员,就地掩埋尸体,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道在烘热的天气中愈发刺鼻,秦怀璧卷起了袖子,同普通士兵们一起挖土。
本该在前两日强攻之时便完工,偏偏谁都没有预计到此处山土滑坡,水渠改道的进度立刻延缓下来,她比谁都明白此刻战场的形势,能早修成一日,谢育生的压力便能减轻一分,若再迟上数日,谢育生久攻不下,士气低落,即便此计成功,只怕将士们也攻不进这长渡城。
灰头土脸埋首在泥土搬运中,手上缠着的纱布早已脱落,幸而如今只是擦伤,沙沙痒痒的没有大碍,秦怀璧听到潺潺水流之声,可惜这水皆被面前这三块巨石挡住,如今已经漫起到了脚踝处,却始终无法顺畅流过。
“秦怀璧呢?”
来路方向忽然起了骚动,数名甲士拥簇着一位年轻将军上来,兵器铿锵声中,秦怀璧一抬起头,马鞭末梢便已经卷住自己手腕,拖得她一个踉跄。
“何时能完工?”孟佩双眼都是赤红的,粗鲁一般将秦怀璧拖至身前,怒声道,“你可知你延误一刻,底下多少兄弟要死?”
秦怀璧挣扎了一下,直挺挺站在原地,嘶声道:“大伙都在拼命挖。”
凌空一记清脆的鞭响,所有人停下手中动作,愣愣看着面如寒霜的左将军。
他怒视着秦怀璧,良久,狠狠一把推开了她,当先跃入水渠之中,带着卫兵开始推第一块巨石。
天色越来越亮。
王老将军站在城墙上,三日之内,他们已经打退了敌军数十次进攻,可是谢育生却丝毫不在意己方的伤亡,派遣出麾下虎豹骑、关羡军、黑甲军数个军团,整日整夜轮番围攻。
这小子从来不是蛮干的人……老将军抚着粗粝的城墙,略略陷入沉思,为何这一次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