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艳阳天。
祝余捧着花,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一次没去想打车费的问题。
司机师傅问她,“老妹儿去哪?”
熟悉的乡音,祝余短暂思索,最后说了一个公园的名字,不想回到学校,只有那里可以去了。
声音里透着哭腔,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想了想,关掉了车上的广播,换成了音乐。
前奏很轻,在出租车的轰鸣声中不太明显,前奏乐时间久了,倒显得汽车的轰鸣中藏着鬼哭狼嚎,祝余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
祝余很难形容听到那句话时候的感觉,好像她就是一个求爱不得准备水泥封心的小姑娘,突然出现一个老大娘唱着摇滚跳起了二人转,明晃晃告诉她,失恋不应该是水泥封心,应该是水泥当豆浆。
让她没空多想,就连沉浸自己思绪都做不到。
余下的路程,祝余什么都没想,一心分辨着歌词。司机师傅好像非常偏爱这一手,一遍又一遍的往复播放,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正好唱到最后一句,“劝天劝地我劝自己,忘山忘水我忘情人。”
祝余拿出手机扫码付钱,认真对着司机师傅说了一句,“谢谢你。”
师傅潇洒挥手,“老妹儿,好走。”
车窗没有关上,汽车的尾气伴随着师傅的一嗓子,“哎呀,我说命运呐”离去。
祝余捧着光玫瑰,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三毛钱一瓶的汽水,碰到外力剧烈冲撞的时候,整个瓶子里或黄或绿的液体瞬间变得鲜活,气泡吱吱作响,汇聚一片灿烂的星河。
司机师傅真的是一个温柔的人,希望他此生尽兴。
站在公园的门口,她想了想,还是走进去了,她需要有一个绝对安静,属于自己的地方去平复思绪。
宿舍显然不是最优解,这个公园刚好,是她熟悉的地方。这个时间,公园不会有太多人停留,在那位奶奶到来之前,那个角落不会有人光顾,她有两个小时独自占有的时间。
白裙玫瑰与少女,本该是浪漫的组合,可惜是染了泪水的白裙,代表别离的黄玫瑰,失落的少女。
她抱着玫瑰花,呆呆的看着,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晶莹的泪珠打湿了玫瑰。
三次告白已过,她知道,清醒的沉沦也不该了,可还是舍不得。哪个人...哪怕不堪她也舍不得。
难道是她贪心了吗?他吻过来那一刻,她居然天真到笃信自己被爱了,可笑的是,居然是这一身打扮加了分。
可是,穿白裙,打扮成熟,不正是为了加分吗?
祝余陷入了自我鄙夷的怪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怨恨穆千野,不爱她为何要吻她,为何给她一刹那被爱的错觉。
得到又失去才最为残忍,明明今天她是决定给自己一个圆满,决定要放弃的。
17朵黄玫瑰,是好聚好散的意思。
她都决定放手了,为何要如此对她。
黄玫瑰不语,不能解答她的疑惑。胸膛里憋着的怒火需要一个渠道发泄,她看着长椅旁边的垃圾桶,对着黄玫瑰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不太浪漫的结束一生。
像是发泄一般,一瓣又一瓣开始撕扯花瓣,再扔到垃圾桶里,很慢,很空洞。每一片花瓣,都能倒映出她滑落的泪。
公园开始热闹了,祝余才想起来,周日,爷爷奶奶不用忙着送孩子上学,自己的时间多了,肯定会提前开启自己的娱乐时光。
她顶着泪眼,与眼前奶奶担忧的目光撞到一起。
慌乱低头擦了擦眼泪,她局促起身,口不择言,“奶奶您坐,我这就离开。”
奶奶蹒跚着步伐,像是没看到小姑娘眼里的泪水一样,语气很自然,“一起坐啊,这个地方也没写谁的名字。”
看着秃了一大半的玫瑰花,奶奶好奇的问,“这是黄月季?瞅着还挺好看的,你是在玩年轻人数花瓣的游戏吗?”
这段时间很流行数单双数这个游戏,询问的问题通常是,你爱不爱我,我能不能所愿成真等等。
手里的玫瑰拿着也不是,继续撕扯下去也不是,祝余索性直接放在了垃圾筒上,声音发哑,“也能叫黄月季,我是心情不太好,拿花出气,让奶奶笑话了。”
奶奶眼角纹路很是慈祥,挪了挪身子,“小姑娘,你帮我扫了四年的石子,快毕业了吧,陪我老婆子坐坐吧。”
祝余不太会拒绝人,尤其是一个善意满满的奶奶,乖顺的坐下了。
奶奶的手已经很苍老了,全是松弛的皮耷拉在骨头上,帮祝余理了理头发,笑着说,“不开心就想搞破坏,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那时候我在农场放羊,物资缺啊,羊都在啃草皮,没什么吃的,我也没什么能破坏的,就蹲在一遍用石头挖坑,那个坑后来被我挖了小腿那么深,你猜后来怎么了。”
祝余配合道:“后来呢?”
忆往昔的时候,老人家满脸幸福与回味,“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坑不止我一个人在挖,我们队里有七八个人烦心都去那里挖,转过年开春下雨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渠,积攒了很多水,甚得鸭子喜爱,还贡献了很多野鸭蛋呢。”
祝余笑了出来,真心很多,“真好。”
奶奶也笑,意有所指,“所以啊,时机很重要,没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今天的所思所想在未来的你看来意味着什么。”
她又想哭了,为什么除了那个人以外,她今天遇到都是温暖的人。
老人家没再回味过去,看着她,“失恋了吧,是以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