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赫云旗的人加入,场面渐渐失控,平霁王已被护送离开,侍卫们挟持梁如歌且战且退,渐渐退到了荒凉的南地。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夜,一间本该平凡又平静的破落小院被收到杀手楼联络点被一锅端消息而涌来的其他高手,仅凭十三一人之力,委实难以抗衡。
桑果在一阵金戈相击声中被惊醒,她摸索着裹上外衣下床点灯。如豆大的灯火一亮,十三心道坏了!果不其然,原本围剿他的杀手们分出去一部分直奔后宅而去。
十三不惜让出后背空门为代价,折身便返,凌空被一道长鞭击中掉了下去。他就地滚了两滚,猛地发力冲进屋内将人一挟便狂奔离去。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没跑过三坊,桑果便开始作呕。十三只得急急拐进一处柳巷的后院,有小奴蹲在伙房里烧热水,马厩里的牲口们吃着甘草瞧见他二人只抬了抬眼皮,又继续吃草。
桑果吐地昏天暗地,脑筋却还在转。方才踏破夜空的一段路惊险又刺激,夜风和流云就在耳畔,大半个京都都在脚下,她的心几次要跳破胸膛。
她恍然地想,大约桑皮已记起自己的身份了吧,是个江湖少侠或名门之后,惨遭歹人的追杀?
她勉力起身,擦净了嘴,哆嗦道:“桑果,别管我了,你快逃跑吧。我知道,你可能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千万别死,上次伤得这么重都活下来了,这次也别死。”
十三眉头紧蹙,眼底的狠戾之色一览无余。他的胸腔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杀手楼的残众就这些,若能一举歼灭,那自己岂不就是自由之身了?
这些年做杀手的日子早过得厌倦了,浑浑噩噩过了这许多年,行尸走肉算不得为人。岂料那日,那少年的围剿竟叫命运之轮逆着转动起来,一切又推着走向未知,前程未卜,生死难料,可却畅快,激荡,全是勇往无前的肆意!
他冷冷站着,逆着月色低头俯视她,“这几日先藏起来,不要回家。我在叶叔排位后藏了一个信封,里面有地契和钱庄的存票,安度此生无虞。届时你按照地址找过去,那宅子里有个老奴,为人憨厚可信,很多拿不准的事可以听从他的安排。”
“你……你呢!”桑果强忍阵阵恶心的不适感追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十三没有言语,神情一凛,急走几步翻出院外。桑果又慌又急,撵了一步,胃里的酸楚翻江倒海般涌来打她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口鼻皆是呕吐物,眼泪鼻涕横流,狼狈至极。
她抚着小腹勉力站起,耳中听着哗啦啦的水流寻声摸索着过去,一点点将自己清理干净。再睁开眼时,眼前赫然站着一个劲装打扮的男子,正提着一只铜壶倒水,自己双手捧着的水赫然来自于他。
她下意识往后一躲,踢到花砖失去重心一屁股做倒在地。她连忙捂住小腹大口喘息,没觉察到异样后方才喘息。
男子蒙着面巾,但眉眼似是笑起来的样子。“你这肚子里怀着的,是方才那男人的孩子吧。”
桑果点头。
“我与他师出同门,他今日有难,我却是不能袖手旁观。”他放下铜壶,语气颇为温柔,“走吧,我带你去寻他。”
“真的吗?”桑果隐约瞧得见对方的轮廓,虽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只听他说话,也知他是个好人,更何况他与桑皮竟还是师兄弟,当下喜道:“桑皮,不……他定然不会有这么俗气的名字。”
俗气的名字也是名字啊,总比十三,十九这种随时会被取代的数字要好上百倍。十九眯起眼,这个女人既无知又愚蠢,她怎会想到每日上山砍竹子做编篮的男人竟是杀手楼声名赫赫的杀手?他忌惮,也嫉妒,凭什么峰叔允许他在外居住报恩?
报恩?十九想到此又笑了起来,那就以身相报,为了恩情去死吧。
冯春生闲闲跟在队伍的最后方,不时打个呵欠,耳中忽地传来簌簌走动声,已离得非常近了,几乎就在一旁似的。
电光火石间,冯春生猛地抬臂反手一扣,触手便是冰凉的绸缎感,稍稍用力,皮毛的柔软紧随而出。
她愕然地吐口气,“嚯,好肥的一只猫。”吐槽完又眯着眼看了看,这猫全身黝黑,黄碧色的竖瞳反射出粼粼微光。她歪头瞧着半晌,笑起来。“是你啊。”
黑猫老神在在地看着她,前爪上的利甲已收起,现在就是个软乎乎的肉垫子,向前伸着,也不吭声,似乎是在施舍别人摸一下。
冯春生对此嗤之以鼻,一挥手就扔了出去,拍了拍手,傲慢道:“不要想骗我,撸猫一时爽,追猫火葬场。”
郁汝癸停下脚步,略侧了侧身,“此等辛密被你知晓,怕是留不得了。”
“什么辛密?”冯春生装聋作哑,谄媚笑道:“郁兄何必如此薄情寡义,好歹曾共患过难,算得过命之交了吧。来来来,这样。”冯春生一把扯过赫云旗,继续道:“不如咱们结拜吧,异姓兄弟可不得了,历史上的剧情都是这样发展的,搞不好能成大事也未可知。”
赫云旗忙退开一步,开口道:“属下不敢僭越。”
郁汝癸身量较高,抬了下巴俯视她,睥睨而嫌恶,“你配吗?”
“傲什么傲?以后你们会后悔的。”冯春生翻个白眼,拧头对着赫云旗道:”尤其是你,总有一天你会想抽现在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她清了清嗓子,退而求其次道:“也罢,这种事勉强不来。但我可是吃过你的血,四舍五入一下,约等于我的体内留着你的血液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呐!”
没等郁汝癸杀气外泄,赫云旗率先变了脸色,惊疑不定看了眼冯春生,又望向郁汝癸,低声道:“主上,此言当真?”
“比真金还真!”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