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小姐金尊玉贵,是大人的心头肉。这门婚事原本就是大人和叔叔的意思,如今叔叔不在,文哲现又被人打折了一条腿,实在配不上小姐。大人如能解除这门婚约,也能减轻一分金家对大人的愧疚。”说完,埋头叩首,长跪不起。
汪彦卓一手拄着头,耳边又响起金满楼意气风发的吆喝声,想到他比自己还小几岁,手不住的颤抖。
金叔敖抬起头,泪眼婆娑,道:“大人,原先汪金两家一荣俱荣,如今金家还要仰仗大人,但只有先剥离了和大人的关系,金家才能保全。请大人恩准,解除文哲和小姐的婚事。”说完,又叩头。
罗锦听人说金叔敖来了,正要问问金家母子的情况,一进门,看见这情景,忙走过来扶他。
金叔敖又冲着罗锦磕头不止。罗锦眼睛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如果金家不开口,汪彦卓也许会考虑解除这门婚约,因为汪静好看不上金文哲,已经闹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他再狠心,也不能不考虑女儿的感受,尤其在汪昭昭失踪后,他不想再让女儿消失在他眼前。可是,金家要求解除这门婚约,这就让他为难了。同意,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金满楼?不同意,女儿又要死要活。
儿女啊,真是债!
汪彦卓垂头沉思,觉得杀个人都没这么让他头疼。
金叔敖又把金夫人的意思和罗锦说了一遍。
罗锦听了,看了一眼汪彦卓,知道丈夫是真的为难了,于是道:“叔敖,回去说,文哲做不了我姑爷,照样也是我和总督的儿子。从今天起,他是大人的干儿子,以后谁为难他,大人绝不答应。”
金叔敖忙又叩头。
汪彦卓抬头看着罗锦,心想,这主意也不错。
为处理金家财产,清偿债务,周永叔连续忙碌数日,如今银子有了,正逐一清算各家债务时,翟小川奉叶清平之命,又来查找李阿斗府邸之事。两人翻看了数十箱资料,终于理清了关系。
时至子时,周永叔让翟小川先回去,商定明日一早去扶光园和叶清平禀报。翟小川转身走了。
周永叔坐上车,返回家中。
一行人行至福宁街和安宁街十字路口,两匹马突然直奔周永叔的车撞过来。车夫一面拽紧僵绳一面大叫:“小心。”护在两边的官差吓的脸色大变,还来不及反应,周永叔的车已经被撞出了两丈开外。
周永叔坐在车里,正昏昏欲睡,身子突然东倒西歪,一个重心不稳,从车里滚落到地上。
官差跳下马,冲着他跑过来。周永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两匹马又冲这边奔过来。众人大叫不好,两人去扶周永叔,两人去拦马。
这边正热闹,前方慢慢悠悠的跑过来一辆马车,帘子挑起,上面坐着一个俊秀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神态安祥,手里捧着一个玻璃宫灯,映的他的脸格外俊美。
“药泽!”周永叔大叫一声。
少年咧嘴笑了。
帘子放下,马车启动,突然加速跑了起来。
周永叔大叫:“药泽!”然后对官差道:“快,追上他!”
几名官差领命,跳上马冲着马车驰骋的方向追过去。
周永叔跌跌撞撞上了自己的马车,对车夫道:“快,追上他。”车夫重新套好马,驾着马车一路往前追。
一行人追着马车跑了十几条街,途中遇到两队巡夜的斗鸡卫。周永叔大喊:“追上前边那辆马车,不要伤人。”众将士得令,几十号人冲着马车一起围过去。
追逐了两个时辰,在康宁街街口,众人发现了马车。周永叔从车里跳下来,跑过去大喊:“药泽,药泽,我是周伯伯,你下来,下来。”
一名斗鸡卫走上前,去撩车帘,没有人,一辆空车。
周永叔浑身一颤,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直觉告诉他,药泽一定在附近。于是道:“马上把这里包围,挨家挨户的查,快叫大将军过来。”
秋信来了,带着两千名斗鸡卫,把刚才周永叔跑过的十几条街挨家挨户的查了个底朝天,找寻未果。又从十几条街扩大到附近所有区域,从寅时找到天光放亮,哪有药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