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九天,每天到扶光园报名参选的人多达上千人,但总共记录参选的不过四百多人,其他人有些是跟着来的家里人,有些纯粹是来看热闹,想借机参观一下扶光园。
陆小重脾气极好,在芙蓉院门前做了一道挡板,允许人们进园子来歇歇。后来发现有许多老人和孩子,又命人准备了些茶水、果子。如此一来,人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
起初只是记录参选女子的信息,后来跟着来的人便说起了家里的情况,一个说,一群人便七嘴八舌的全都说起来,有的说这两年收成不好,盼着减些赋税;有的说接引渔场禁了五年,希望可以放开让人们捕捞;有的说家那边的桥要修修了;还有的说被人欺负,要岛主主持公道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陆小重每天忙的晕头转向,幸有秦巧、陈峰、舒同、舒隐维持秩序,他和少峰记录参选人的情况,又把人们反映的问题一一记录在册,还有洪宁、丰宁、永宁、常宁、和宁、庆喜、庆安端茶倒水,帮忙周旋。
这一天,郑成和沈秀来拜见叶清平,小厮们忙往里边传话,叶清平亲自出来迎接。众人见了,呼啦啦的围上去,嗡嗡嗡的开启了话匣子。
郑成皱着眉,高声喝道:“诸位,你们先静一静,岛主有话说。”他一嚷,众人都打住了,有认识的,知道这主儿脾气可不好惹。
沈秀很是和气,抬手道:“大伙往后退退。”
众人往后退了两米。
叶清平道:“家里缺人看守门户,不想惊动了大伙。你们说的,我这里都记下了,待家里的事情定下来,大伙的事我马上处理。”说完,冲众人鞠了一躬,带着郑成、沈秀走了。
回到淑景阁,刚落座,郑成便抱怨:“不过是个丫鬟,你早说,我上百个也给你弄过来,兴师动众,乱糟糟的,耳根子都要被他们吵掉了。”
沈秀道:“是呢,平儿,你的丫鬟一月多少银子,把他们都招来了?”
叶清平道:“小重定的,不过随行就市,每月二两。”
郑成道:“银子是小,冲的是你这岛主的位子。总督署也不干事,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还要你亲自办。我俩刚才上来,乌泱泱的一大片,苏流灿的人也没守着,他们整天干什么,就在晚云楼里鬼混太平楼里斗鸡了?”
沈秀看他恼了,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住嘴。
庆明、庆知端茶过来。
叶清平道:“我只道是小事,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说了一月为期,还有二十天,如此下去,还得忍忍。”
郑成道:“你不要管了,我去找汪彦卓,让他来办。”
叶清平道:“哥哥好意,但除了丫鬟,那些人又有些其他的事要我处理。好了,选个丫鬟,引出来八百件事。我若不答应,身为岛主何以服众;既答应了,少不得替他们办了。”
沈秀道:“你是岛主,把事交待给总督署,办不好就治汪彦卓的罪。”
郑成道:“不错,本就是总督署没处理好。平儿,你管好汪彦卓,他管好斗鸡岛,百姓有事,你只管找他问话。”听沈秀叫叶清平“平儿”,他也叫起来。
叶清平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正好陆小重进来报事,道:“岛主,东平区的几户人家给带过来一头猪、十尾鱼和两箱鲜菜,我说岛主不吃肉食也不吃鱼,不收。他们不肯,您看怎么办呢?”
叶清平想了想,道:“既然送过来了,别让他们白跑一趟,收了东西,拿一百两银子,说我谢谢他们。我什么都不缺,告诉他们不要再送了。”
陆小重道:“又过来一些老人,想见见岛主,守在门口不肯走。”
叶清平道:“今儿怕是见不了了,每人送十两银子,说我明天出园子,有事到时候再说。”陆小重领命,走了。
沈秀道:“一人十两,一个月下来,几千两都不止呢。”
郑成道:“平儿,你性子太好了。我看这些人就是乱中取利、投机钻营、居心叵测的人,把钱给了他们响动都听不到一声。等你需要他们的时候,就像钻地鼠,掘地三尺也别想找到个影儿。”
叶清平道:“乱中取利也好,投机钻营也罢,居心叵测也罢,这里是我的家,叶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除了它,我什么都没有。除非我死了,也就不用管了。”
这话说的很是丧气,听的郑成一阵心悸,心疼的喊了一声:“平儿!”
沈秀道:“平儿,这样,我和大哥一会儿去总督署,这事还是要和汪大人说说,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二十天不能让人们再聚到扶光园,到青州校场去,丫鬟选聘也好,他们要说事也好,那里宽敞,秋将军治他们手拿把攥的。你放心,我和大哥盯着,绝不会出差池。”
郑成道:“没错,我正想看看汪总督治下,到底是什么德性。”
叶清平笑笑,道:“主意虽好,但这事是我起的头,汪大人心虽宽,还是我亲自跟他说一声的好,免得让人以为,你们以家势压人。”说完,又道:“哥哥们若有空,我们喝一杯?”
二人道:“有空。”
叶清平于是叫来庆明,吩咐准备一桌酒菜,又嘱咐不要叫人来打扰。庆明答应一声,忙去准备了。
傍晚,陆小重陪同郑成、沈秀到总督署见汪彦卓。
陆小重开门见山,对汪彦卓道:“汪大人,扶光园近日修整,需要增添些丫鬟。告示一经发出,前来参选的人上报了数件需要总督署过问的旧事。经与两位少爷商议,此事还是交与汪大人处理,由两位少爷代替岛主决定丫鬟人选,大伙反映的问题还需要大人费心妥善处理。”
汪彦卓道:“既是岛主交待,总督署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