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走后,世界都清净了,大殿又变得冷冷清清,奉茶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讨厌小邓公子还是怀念他在时。
大殿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二十步外汇报政务,即使进上前来也是安安静静的汇报等候指示、安安静静的告辞。
都是和公主一样安静自持的人,没有一个是像小邓公子这样咋咋呼呼的,是啊,都是公主的书童和门生,为了一个目标努力的一群人,怎么会不像呢?
这玉门关外就是蛮人,除了生在这片土地的人,除了像公主殿下这样的人,谁愿意来这边疆呢,一口一个国家大义。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罢了。
公主殿下又处理了一份需要亲自处理的公文,闻墨坊今年学子增多,老师不够。育婴堂孤儿数量增多,缺衣少食。马上就要到初一了,兰台军那边还要运军粮过去。
可以把这些公文概括为:没有钱了,打钱。饿了,饭饭。
没有人手去种田,哪里来粮食,没有粮食就要用钱买,总结来说就是没有钱。
姜离就算处理了两辈子,看到有人管她要钱还是眼前一黑。
她捏了捏眉心,唤了一声“焚香。”,正磨墨的焚香放下笔缓步而出,明明动作缓慢但是又很快的焚起了一炉安神香。
掌管茶水的侍女叫做奉茶,掌香的侍女焚香,就能看出来我们的公主殿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者。
昂贵的沉香味道在室内蔓延开,姜离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头没有那么痛了。
拿钱买粮食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还是要自给自足的好。
今年入冬之前是一定要拿出足够人手去北边开荒的,等到明年开春就可以直接播种。
可惜小邓直接把她这一手空手套白狼弄砸了,现在除非她花钱去跟那些大户买奴隶,不然肯定是不可能有奴隶逃出来了。
姜离想了想该怎么补救邓季安的过错。
释放不了奴隶就从别的地方找人,现在的玉门还有什么地方有闲人呢?
姜离眯了眯眼,回想前两世的记忆,想起来一处地方。
明明大殿里只有姜离、奉茶、焚香三人,姜离却开始自说自话。
姜离问道:“墨九?我记得上月长安贬了刘家齐家来玉门,今年断断续续也贬了三波人来玉门,我都安排去了矿场。如今都在几号矿场,现在共有多少人了?”
过了一息,便有一人从大殿暗处走上前来。
这人一身黑衣,眉目都是淡淡的,毫无特征,长了一张一见就忘的脸,仿佛水一样,像水一样融入人海,这就是墨九。
是她和师父一起组建的情报组织影的首领,她的影子。
而墨九是这十年来最出色的影子。
一直忠心耿耿,甚至陪她一起死的影子。
墨九在桌前站定之后撩起衣袍跪在地上回道:“上月梁家状告顾家,顾家推了刘家出来顶罪,刘家中饱私囊证据确凿牵连三族,影部调查刘家和其义子何家没有直接杀害无辜之人。按其罪责分到二号矿场,本月初一统计如今二号矿场以有七百一十二人,其中三百九十一人是长安贬来的罪人,剩下是其他各地的□□人”
跪在地上的墨九一身黑衣,乌发垂下盖住墨九的面和手,坐在上方的姜离只觉得他仿佛是质量不好的黄纸上的一团晕开墨一样。
“我不喜这些礼节,也不喜你向我跪拜,你是知道的。”姜离淡淡的开口道。
墨九头都没有抬回道,“公主仁慈,下属确不能放纵,先生在世教导,特务组织收集整合情报,必要时暗杀下毒,我们是公主的眼睛耳朵,更是公主手中的利刃,公主要时时擦拭,才会耳清目明,才不会割伤主人。公主殿下要时时约束我们才行。”
言外之意,你公主殿下不能太纵容我们特务组织,会出事滴!
这一番话说的太过直白,一时之间公主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要说什么,鼓励一下,还是说娇纵也没事,无论如何我也恕你无罪?
面对墨九说的话,她沉默了一瞬。
她不能许这样诺,只得叉开话题接着问。
“何家?哪一个何家?秦郃何家还是锦阳何家?”
姜离一边把玩着那串念珠,一边努力回想长安现在的时局,又觉得头痛。
墨九没有答话反而问:“为何不能是长安何家呢?”
姜离把玩着念珠轻笑了一下。
“若是长安何家都落魄到能让家中子嗣给人做义子的话,天下就该换个姓了”
“这话到是没错,但是殿下猜错了,这何家既不是秦郃也不是锦阳,而是那长安脚下一渔民”
“哦?一个渔民能认下这九卿刘家结亲?”公主殿下绕有兴趣的问,这可是稀奇,那些文官眼睛可都是长在脑袋顶的。
“刘卿老来得一女,唤作清颜,家中幼女本就宠爱,那小女儿还是个聪慧的,一岁便能言,五岁时刘家老太重病,她跪在佛前祈祷,说愿用自己寿命唤祖母安康,刘大人感动泣涕,扬言得清颜一女胜过子孙绕膝。之后刘老夫人病愈,刘大人更是说都是清颜的功劳。”
“七岁上街看花灯,被拍花的拐走,藏在民居,她自己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不说,还救了同被拐的孩童,说服了被拐子养大的打手一起跑到大理寺,连陛下都称赞过刘家小女”
“在陛下称赞之后刘清颜被宠成混世魔王,刘清颜时常女扮男装出街游玩,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闹着要去花船,家仆管不住小主子那便上了花船,花船只要花钱便是来者不拒的,那花船也是更喜欢刘清颜这种主顾。”
“只是上了花船刘清颜不知怎么与人争起的花魁娘子,那人也是官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