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云医师!”
云景怡转眸看去,紫陌站在最靠近自己的位置,其余三人分别是蓝夏、绿莹、红柳,四人看着自己皆是一脸激动的神情。
想来是桂婆婆费心了,特意又把她们派遣至瀚星阁。
正在此时,桂婆婆沿着小路小跑过来,一如当初云景怡奉命下山来到侯府的那日,也是在瀚星阁门口,也是同沈星煜一道。
桂婆婆跑得气喘吁吁,打开瀚星阁殿门,指着里面一尘不染的陈设,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时日,老奴每天都来查看一遍,老奴心想着,世子和云医师都是大善人,北戎那些蛮子怎么可能会伤了世子!”
“老奴日日陪夫人上香求佛,终于……终于世子和云医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桂婆婆说着,用袖子擦去眼角泪水,跟在云景怡身侧轻声细语:“云医师看看还有哪些需要的,尽管告诉老奴。”
瀚星阁中没有变动,依旧一尘不染,依旧光亮整洁。
甚至连自己去北域前落在案几上的书册,也依旧老老实实躺在原位,无人挪动。
云景怡卸下一身劳累,坐在窗前的小榻上,对沈星煜道:“本医师有些疲乏,想歇息一会,沈将军还有其他事吗?”
这一路行程确实紧,他们身在军中尚能适应,阿璟和青鸾是女子,尽管马车内部已经尽可能布置舒适,但是毕竟工艺有限,为了保证安危,驻扎时的区域也并不大,所以这种疲乏感肯定一时半会难以消除。
沈星煜告知桂婆婆和一众仆人仔细照顾云景怡,又叮嘱她不用管什么时辰,尽管安心休息。
叮嘱完毕,他便回了文心阁。
按规矩,戍边大将回京述职需首先面见陛下,虽然他才刚刚回府不到一个时辰,但是以天都城那些明里暗里的眼线传播速度,想必此刻整个天都城门阀之间都已知晓他回京。
他中了毒,没有死,甚至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带着金羽军数百具尸首,从尸山血海中爬了回来。
在镇北侯府大门外,多少双眼睛,多少束目光在暗中注视着这座侯府。
一个掌管兵权多年的异姓侯府,一旦倾塌,多少门阀等着瓜分势力。
沈星煜踩着冰冷的小路,走上抄手游廊,当他经过某一处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方莲花池,如今已是冬日,水面上的□□已经发黄枯萎,歪歪斜斜地垂在池壁上。
他想起当年自己跟父亲起了争执,被父亲罚跪在莲花池旁整整一日,两个天生的倔驴谁也不肯低头,一时间气氛十分焦灼,急得母亲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那时自己大病初愈,被父亲带到军中还不到一年,少年心高气盛,不懂父亲为何要逼着自己学那么多。
如今回想起来,父亲或许早就知晓一日在此高位,一日难得安稳。
而镇北军,便是沈家最大的倚仗。
只要沈家甘心臣服不让陛下心生猜忌,只要陛下不会听信谗言,北域需要镇北军一日,沈家便安稳一日。
可惜……
寒风吹过莲花池,那些早已干枯的花杆被风折断,飘在水面上,随波而荡。
沈星煜收回目光沿着回廊走向文心阁,身侧的手指悄然握紧,父亲啊父亲,可惜我们俩都错了。
我们俩最大的错处,就是误以为君心永远不会变。
常俞早已在文心阁内准备妥当,他为沈星煜换上一身紫色朝服,又将世子带回来的奇怪鹰羽稳妥收好,一切准备完毕后,常俞试探性询问:
“世子,可要老奴随行?”
沈星煜摩挲着指间的赤金虎符,凌厉的眉间藏着浓重的杀意,片刻后,他沉了沉声音:
“不用,听闻你遣人去买了十盘炮仗?”
常俞点头:“世子平安归来,老爷和夫人心生欢喜,又正巧快年节了,放炮仗也可以驱邪避灾。”
“在侯府门口点一挂,越响越好,炮仗放完了记得给沿街洒扫的小吏,还有周围的百姓们放点岁钱,一并沾沾喜气。”
沈星煜说完头也不回的朝侯府大门走去,常俞愣了一下,慌忙招呼小厮去搬最大的炮仗。
炮仗刚刚购回来,还未来得及登记入库,小厮手脚麻利地从车上搬下来一挂,众人齐心协力地将炮仗挂在侯府门口的粗木梁上。
鞭炮炸响,红纸飞舞,冲天的声响回荡在整个天都城上空!
这里本不是东市繁华的地界,听到炮仗响起,远处坊间的民众纷纷好奇地围了过来,不多时,整个镇北侯府门口便围满了人。
常俞乐得脸上开花,一边从竹筐中抓起包着岁前的红包朝众人撒去,一边高声道:
“二十三,糖瓜粘~喜喜庆庆过大年~”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一匹黑色军马穿过人流朝宫城的方位而去,马上的人一身紫色朝服,眉目疏冷,似乎身后的那些欢声笑语与自己毫无干系。
……
“中了血婆娑,他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霓裳宫内早已遣退了其他仆人,一柄精致的匕首狠狠扎在案几上,苏昭月握着匕首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那群沙蛮子是做什么的?!不是告诉本宫只要中了血婆娑便是死路一条吗,为什么沈星煜没有死,甚至安然无恙地回京述职!”
她的声音因为扭曲而变得干哑,黎婆婆谨慎地扫了一眼紧闭的门窗,走上前,将苏贵妃的手指从匕首上掰下来,压低了声音:
“娘娘,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沈星煜活着从北域回来已是事实,陛下肯定会犒劳沈将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