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怡站在岸边,担忧地看着河水中的人,过了约莫半刻钟,那个身影从河中飞身掠出,轻飘飘地落在她身边。
他伸出右手,缓缓打开掌心,一枚小巧的和田玉坠躺在掌心里。
“是不是这个。”
似乎是怕玉坠再度跌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拢着。
翠绿的玉坠上挂着半截断裂的红绳,湿漉漉得,黏在他手腕的衣袖上。
玄色与红色相映,愈发显眼。
玉坠正面雕刻着一颗五芒星,在五芒星的中间位置,刻着一朵茉莉花,花瓣简单清雅,栩栩如生。
玉坠背面刻着一行清秀小字:赠予妍妍十岁生辰。
景怡缓缓抬手,从他掌心中拿过玉坠,手指碰到他的指尖,一股冰凉的触感袭上心间。
自己与他并不相识,却帮了自己三次,还弄湿了一身衣衫。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红了脸。
“很特别的坠子,姑娘一定很珍爱。”
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神情,还在关心那枚玉坠的样式。
“嗯……师傅说,这个坠子,是我阿爹阿娘在世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景怡从坠子上取下那半根红绳,缓缓绕在右手腕上,戴了这么多年,却在今日断开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她手指轻轻缠绕,却难以打结。
忽然,视线外伸过来一双修长分明的手,骨节白皙的手指还有一丝微凉,他握住自己手腕,将右手翻成掌心朝上。
手指从她指间拿过红绳,在她腕上打了两个小小的蛇结。
“亲人已逝,还请姑娘勿要伤神。”
看不清他用了什么方法,余下的红绳已被他指尖截断,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红色绳链。
“多谢公子宽慰,师傅说,我爹娘很早以前就因病去世了。”
景怡若有若无的笑了一下:“爹娘走后,我也生了一场重病,病愈后失了记忆,如今已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
“不过,师傅待我很好,我喜欢山上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
她又变成刚才那个在水中抓鱼的欢喜少女:“我以后要成为一名很厉害的医师,像师傅一样,行走世间,济世救人!”
玄衣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看着对面的青衣少女,她被水打湿的衣衫已经半干,山风吹过,她湿漉漉的头发被吹散。
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抬手从少女发丝中拈出一枚小小的白色花朵,花瓣被水打湿黏在一起,软塌塌地贴在指尖上。
尽管如此,依旧有一股清雅的香气。
“姑娘也喜欢茉莉吗?”
玄衣男子定定地看着指尖上那朵白色花蕾,不知何时,那抹笑容消失了,好看的眸子里蒙上一层异样的神色。
景怡愣在原地,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问。
那朵茉莉是午后溜出来时,看到窗边的茉莉开了一些花苞,顺手掐下来几朵,别在发间。
“嗯……茉莉是生命力坚韧的花,只要有阳光它就能存活,开满无数花朵,像九天之上的繁星一样。”
“公子帮了我这么多,不知应如何答谢。”
景怡看向他,他的眉眼真好看,剑眉星目,薄唇微抿,下颌棱角分明,又生的长身玉立。
如果遇到山下热情的苗人女子,恐怕会引得你争我抢呢。
“姑娘能否……告知在下芳名。”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是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叫我阿景吧!”自己并不知道对方身份,还是谨慎一些。
“不知公子名讳,家住何处?”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玄衣男子蓦然抬起视线,看向对面的少女。
“在下,沈……”
“二师姐!师傅午休醒来了!”
忽然间,从远处山上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脚步声噼里啪啦,沿着山上的石阶小路,朝下跑来。
一个少年出现在高处的石阶上,他用手撑着膝盖,居高临下气喘嘘嘘:“二师姐……师……师傅传唤你呢!”
糟了!难道是师傅知道自己拉着青鸾来河边抓鱼了吗?
“小竹子,我脚受伤了,快下来扶我,”景怡朝他挥了挥手,又朝远处指了指,“青鸾在那边!”
他跑得飞快,顺着山上的石阶小路,沿着青石桥,一路飞似地跑到这片河边。
景怡示意他捡起还在草地上来回扑腾的鳜鱼,一手扶着他的胳膊,看向玄衣人:“公子之恩,阿景必当回报,若他日有需要相帮之时,公子可上山寻我。”
玄衣男子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好,在下谨记。”
桫椤树影随风绰绰,白色花蕊微摇,玄衣男子站在树下,一双清澈幽静的双眼静静看着少女离去。
……………………
“景怡,看看这个。”
师傅沙哑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红木小桌上,一只苍老的手推过来几张方子,停在她面前。
回忆被打断,景怡把方子轻轻拿起来,一字一字仔细地看着。
内室里极其安静,晨风穿过书房外竹林,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又攀上窗扉将竹叶清冽的气息带到内室。
方子是上好的纸张,柔软中带着坚韧,上面的字迹干净工整,每一个字都大小均匀。
每张方子左下角印着两个红色的印章,一个是“司药局”,她手中拿着的这一张上还印着“韩珉”。
司药局?
这是宫里的方子,韩珉应是宫里的御医,那么方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