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一句话都没有说,修长的手指抓着坛口,沁香的酒水缓缓注满。
“方才你都抓痛了我的手。”
她说着,用酒碗再度碰了碰他的碗,装作一副神神秘秘地样子:“知道我们医师的手多么重要吗?”
“罚你再饮尽一碗!”
云景怡说完,将碗中的梨花白饮了一半,她将碗放在石桌上,清灵的眼神看着端坐在身侧的人。
那人脸上难得一见的柔和浅笑,似乎收起了所有棱角,连平日里那些凌厉的锋芒都消失不见了。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未等云景怡发话,他自己再度拿起酒坛子,将酒碗缓缓斟满,然后用一双含笑眼睛静静看着眼前的人。
云景怡愣了一下,她俯身过去,胳膊越过他的手掌,些许发丝垂在他的手背上,更有一些落在他碗中酒里。
她为自己酒碗斟满,豪气冲天:“沈将军酒量如此之好,本医师自然要奉陪!”
“哦?”
沈星煜一直没有说话,听到她方才的豪言壮语,好奇起来:
“云医师想要怎么奉陪?”
这个问题让云景怡一时沉默,其实她方才只是一时夸口,并未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的眼珠飞快转动了几圈,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朝沈星煜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沈星煜不明就里,见她一副得意的神情,挺拔的身型向她靠近了一些。
云景怡看着近在眼前的清隽容颜,挑了挑眉毛:“将军是否有什么秘密?不若我们互相告知对方一个藏在心底的秘密。”
“只当一时消遣,酒醒之后再无瓜葛。”
眼前人的神情变了变,他的眸中,一瞬间闪过一丝奇异的东西,紧接着他低沉着嗓音开口:
“我答应云医师。”
“那就本医师先说。”
云景怡端起酒碗喝了个干净,她将紫砂碗放在石桌上,看着端坐在身侧的人,缓缓开口:
“其实,自从两年前初次见到沈将军,我便会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她的话让沈星煜身型一震,面容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不见,扣在紫砂碗边的手指越来越紧,指尖泛出一层惨白色。
“梦里的人影有时与沈将军很相像,有时又是完全不相干的场景。”
“我曾问过师傅,师傅说,这是因为我失去了八年前的记忆,有些零散的回忆自己也无法分辨。”
她说着,突然贴近沈星煜的脸前,一双含水秋眸毫不掩饰地看着他,朱唇微启,一股冷香带着酒香袭上沈星煜鼻息。
沈星煜岿然不动,她的眸子中映着自己的身影,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处,夜风的停了下来,整个风亭中一片静谧。
他听到眼前人的声音,温柔坚定,又带着丝丝疑惑:
“沈将军,我们……是否曾经相识?”
手指快要将紫砂碗捏碎,沈星煜暗自沉沉地换了一口气,压低的嗓子愈发暗哑:
“若我答是,云医师是否相信?”
酒劲有些上头,云景怡感觉自己身子逐渐热了起来,她盯着沈星煜的眼睛,片刻后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他方才说什么?
是?
怎么可能,自己从小在南疆长大,怎么可能会与远在天都城的镇北军将军曾经相识。
真是什么奇怪的问题都能问出口。
云景怡摇了摇手指,又伸手抓过酒坛,为自己斟满:“本医师才不会相信。”
“下面轮到沈将军了,将军可不许耍赖。”
她一手托着腮,酒气使得她脸颊泛起两抹微红,一双氤氲朦胧的眼睛定定看着身侧的人。
沈星煜薄唇微抿,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着月光,显得愈发清隽。
他仰头将酒碗一饮而尽,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
“在我这二十多载生命中,曾有一个异常重要的人,她陪我走过最难熬最冰冷的时间。”
“可是……”
“是那个曾经赠予你茉莉花的女子吗?”
眼前托腮的少女一脸好奇,朦胧的目光盯着自己,忍不住继续问:
“还是那个曾经与你订亲的女子?”
沈星煜神情微微一变,她果然听到了自己与付淳儿的对话,她也果然醉了,竟然轻而易举便说出口。
他声音低沉,反问:“若是曾与我订亲的女子呢?”
云景怡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斯人已逝,还请将军勿要伤神,该放下就要放下。”
“若是曾赠予我茉莉的女子呢?”
他不死心,再度反问。
“我记得将军曾说过,那位故人搬去了南方,若将军真的还对她心有所念,不妨前去寻她,有什么误会也可以解开。”
夜风缓缓吹气,檐角的铜质铃铛响起,铃音随着晚风朝遥远的天幕而去。
她一手撑着侧脸,声音温柔,脸颊上的红润越来越多。
沈星煜再度拿起酒坛,为自己斟满,一只白皙的小手将一个紫砂碗推到他面前。
“本医师说过,将军不可独饮。”
他浅浅一笑,将两个紫砂碗中斟满了酒,试探性地问:“云医师还可以再饮吗?”
云景怡挑了挑眉:“当然。”
她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梨花白这酒,初饮并未有什么劲头,随后酒劲会越来越大,直到完全上头。
云景怡发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