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间居然隔了三日,难道陛下再度出现神智不清的症状?
从交椅之内站起身,云景怡朝周祁道:
“请周公公稍等片刻,本医师取了东西便与你同去。”
周祁倒不急着催促,他的脸色略微有些惨白之色,听到云景怡的话也只是稍稍点了一下头。
云景怡回到内殿之中拿了小药箱,走到前殿,示意周公公在前带路。
李宗鹭跑到周祁身前拦住去路,口中哀求着:
“本公主可以同去紫宸殿见父皇吗?”
周祁整个人神情冷漠,他朝李宗鹭俯身行礼,口中冰冷的回禀道:
“公主殿下,陛下并未传召你。”
李宗鹭脸上浮现一层失望之色,距离上一次见到父皇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这深宫之中她仿佛没有一个亲人。
云景怡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等着自己回来,一手提着药箱跟着周祁踏上前往紫宸殿的宫道。
宫道漫长,沿途不知经过了什么殿宇,又不知经过了什么园子,路过的侍卫侍女们看到周祁纷纷躬身行礼。
沿着一条长街不紧不慢地走着,长街两侧是高高的红墙,红墙之上隐约露出金色的檐角,檐角上蹲着一只琉璃制成的兽,被和煦的阳光映照成通体金色。
不知走了多久,周祁停在长街宫道一个开阔之处,云景怡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悄悄抬头看去,眼前是一座异常雄伟的宫殿正门,红墙金柱,雕龙刻凤,正殿门前悬挂着一个匾额,黑底金字写着紫宸殿三个字。
两队守卫按着身侧的佩刀列在殿前,每个人都是一副肃穆的神情,一时之间令云景怡心中有些慌张。
云景怡跟在周祁身后走进殿内,方一入殿便嗅到好闻的龙涎香,紧接着便是一阵暖意袭来。
她不由得有些吃惊,这才是初冬时节,难道陛下已经燃了地龙?
尚未走到内殿,一阵猛烈的咳喘之声便传了出来,这声音云景怡竟然听着有些耳熟。
走进紫宸殿内殿后,眼前的情景不由得令她睁大了双眼!
陛下一身玄色绣金龙袍坐在长桌后的龙椅之上,一手极力撑着额头,手指几乎要掐进太阳穴中,脸上尽显痛苦之色。
而长桌另一侧躬身站着几人,云景怡定睛一看,中间的人居然是镇北侯府老侯爷!
难怪方才听到殿内咳喘之声有些耳熟!
而其余人,云景怡完全不相识,单从衣着来看左侧几人身着官服,应当是位高权重的大臣。
虽然众人皆背对着自己,但是依然能感受到一股沉默地肃杀之气。
立在右侧的一人穿着玄色绣金蟒袍,已是初冬寒冷之际,他的手中却缓缓摇着一柄折扇。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云景怡察觉到他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周祁走到陛下身前,将声音压得极低:
“陛下,云医师已经带到。”
云景怡将药箱放在脚边的大理石地板上,屈膝而跪,俯身行礼:
“民女见过陛下。”
李恭衡头也不抬,声音沉沉地吩咐她起身。
云景怡起身站在一旁不起眼的角落中,这殿中诸人都是大臣,一时之间不知道陛下为何要在此时召自己来紫宸殿。
身侧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云景怡悄悄侧过目光看过去,摇着扇子的人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视线交汇的时刻,那人轻声问道:
“想必云医师不认得本王,本王乃四皇子。”
四皇子?
她果然没有见过,只是听闻他的母妃是倾国倾城的苏贵妃,难怪他的容貌也是如此出挑好看。
因是在紫宸殿内,云景怡避开众人视线向他浅浅行礼:
“民女见过四皇子殿下。”
她话音还未落,陛下震怒的声音便在不远处响起:
“镇北军是什么!那是整个大靖朝西北一带的倚仗!这一仗镇北军虽然胜了……”
他胜了!
他果然胜了!
云景怡心中忍不住一阵欣喜,又陆陆续续听到什么违规调军、军饷不足,后面的话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整个脑海中只听到镇北军获胜!
她只记得沈星煜打赢了北戎!
正当她心中欢喜之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跑到陛下身前:
“陛下,北域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人就在门外。”
李恭衡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要炸裂了,他顾不得细想太多,便命人传唤进来。
来人一身劲装,长途跋涉使人看起来面容十分沧桑,他将一个细小的圆筒呈到陛下面前,沙哑着嗓音:
“陛下,镇北军军营八百里急报,沈将军五日前身中毒箭,谢军医用尽毕生医术依旧依然无法救治!
“沈将军性命已危在旦夕!”
刹那之间,云景怡感觉被冰水浸透,整个人逐渐冰冷,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信使方才说什么?
沈将军身中毒箭,危在旦夕?
他不是刚刚打了胜仗吗?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老侯爷颓然瘫倒在原地,周祁慌忙上前搀扶住他的身子,沈维章朝陛下苦苦哀求:
“请陛下相救吾儿,吾儿统领镇北军至今一直忠心耿耿,从未有他心。”
老侯爷病症尚未痊愈,骤然听到如此晴天霹雳肺腑之间剧烈咳喘起来,他半个身子倚在周祁身上,声嘶力竭:
“即便是死……还请……请陛下允准镇北军护送沈星煜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