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溪步调凌乱,脸颊热血划过下颌,仿佛要将她整个人烫穿。
台下的宁鸿昊看着台上的二人,目光凌厉起来。
月下问松是无涯宗最基础的剑法,不单是因为它简单好上手,还因为它剑法本身就凝结了无涯宗祖辈千载的智慧,是一套基础却刚硬扎实的剑法。
正所谓大道至简,基础即牛逼,就是这么个道理。
而他修习数百年,对于月下问松的理解与掌握,都没有到盛暮这种程度。
台上的盛暮却没有给宁雪溪丝毫的喘息时间。
她足尖点地,提剑上前,长剑举起,朝着宁雪溪斜斜劈过。
宁雪溪横剑便挡,将盛暮的无名挥至左侧。
而无名却刚好借了碎雪的格挡之力,顺势捅进了宁雪溪的腿部。
宁鸿昊面色愈发冷硬。
一旁的谢修然看着台上二人,却忍不住出了神。
盛暮的一招一式,轻盈又不失力度,标准又不乏巧思。
她与无名仿佛融为一体,整个人在台上的抬手走步,都在谢修然心脏里荡出阵阵涟漪。
少女意气风发,脸颊上还存了些稚嫩。
但谢修然却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从今往后,他再也忘不掉她了。
他正看的出神,视线里忽然进来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谢修然还没来得及蹙眉,就听晏随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字一句,将他的心扎成了筛子。
“她还是我的小师姐,但永不再是你师妹了。”
“注意礼数。”
月下问松被盛暮用得炉火纯青。
看台上甚至有无涯宗弟子看着看着就顿悟了。
第四式,刺进了宁雪溪的腰间。
第五式,划破了宁雪溪胸口的衣服。
比试,点到为止。
这个规矩盛暮还是清楚的。
更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输谁赢。
盛暮正准备收剑,身后忽然传来宁鸿昊的怒喝。
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够不?”
?
反应过来的全场观众满脸问号。
盛暮施施然收了剑,转身,歪歪脑袋看着宁鸿昊。
她刚才有预感宁鸿昊一定要整什么幺蛾子,于是在舞完最后一式月下问松后,就机智地打开了剧本。
原文是这样的:
[宁鸿昊眼看宁雪溪即将有性命之危,整个人焦急不已。
那一瞬间,什么规矩礼法,全都被他抛诸脑后,他满脑子只有宁雪溪的安危!
于是他勃然大怒,手掌将面前的桌子拍了个粉碎,喝道:“够了!”]
盛暮大手一挥,把“够了”改成了“够不”?
她看着宁鸿昊,摇了摇头,说道:“不够哦。”
下一秒。
宁鸿昊徒然暴起,手掌依次劈向了入目可及的所有桌子,桌子应声而裂,碎掉的声音还颇具有节奏感。
啪次啪啦啪叽轰!
啪次啪啦啪叽轰!
观众席上不乏有其他宗门的音修。
只见有人受此影响,立刻化出了乐器。
唢呐之声震天响。
嘹亮又明润,将南涉峰峰头的阴冷吹去。
伴随着宁鸿昊有节奏的打击乐,不少音修纷纷拿出了自己的乐器。
唢呐、二胡、古琴、笛子。
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盛暮站在台上,一手无名一手树枝,开始给这个动人心扉的表演当起了指挥。
原本有些混乱无序的音乐顿时有了悦耳的旋律,一会低沉悠扬如群山嗡鸣,一会婉转轻柔如初春将至,伴随着宁鸿昊时有时无的动次打次,谱出了一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空前绝后的乐曲。
一曲终了。
宁鸿昊的手仍然不停歇。
他两只手已经红肿,所有的桌子都被他劈碎了,于是他的目标被迫放在了南涉峰的树木上。
这一掌,震断了十颗树木。
那一拍,拍碎了百枝树叶。
忽然,一道悲怆的声音从看台上响起:
“母亲!”
一个少年抱着大鼓,哭得撕心裂肺:“我顿悟了!我顿悟了!”
“鼓修并非没有前途,打击乐并非毫无出路!”
“世间万物,一草一木一花一树,皆可化我所用!”
“宁掌门!盛姑娘!多谢二位慷慨提点,多谢二位倾囊相授!”
少年站起身,冲着盛暮的方向长长一拜。
其他修士受他感动,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泪水,对着盛暮道:
“盛姑娘!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我心中的豪情万丈,不禁想要再奏一曲。”
“还请盛姑娘为我们指挥。”
所有音修齐齐站起,对着盛暮诚挚道:“还请盛姑娘,为我们指挥!”
盛暮坚定地点了点头:“好说好说。”
说罢,她拿起了无名和树枝,继续挥舞着。
受到鼓舞的不止是全体音修。
其余修士,虽然未曾窥得其中乐理之奥秘,却也得到了其他的顿悟。
譬如:
“原来所有人的力量接合在一起才是巨大的,师兄,师姐,等我们回去,便一起煅铸,一起修炼吧!”
这是器修。
“原来修士的武器不仅局限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