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说话,只有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之音。
“喂,报上你的名讳。”殷越离先开口。
时安抬眼看他,没有开口,双目中尽是防备和警惕。
殷越离透过跳动的火苗望过去,对面少年的眸子中就好像刚才一汪大海,看不清有多深,在火光中不停地旋转,似乎要把人吸进去。
他闪开避过那种异样感,“……总不能如此喂来喂去吧,成何体统。”
两人虽是萍水相逢,只因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牵扯到一起,然经过连番逃命和齐心协力逃过白双霜的追杀,在温暖的火光下,气氛竟然有三分祥和。
“时……,吾姓石,单名一个全字。兄台如何称呼?”
“吾乃魏厉。”
短暂的沉默过后,时安心中做了决定。
“魏兄,幸会。”她点点头,唇角微动。
两人并没有打算在林中逗留太久。毕竟,他们都没有忘记还有一个大麻烦——那个白双霜。不好说那万年寒冰什么时候便会继续追上来。
“适才,那海面看起来很是平和,你如何得知下面另有机关?”
他甚为不解,问道此处,他对面的石全听他开口问及此事,展颜一笑。
时安从小在海边长大。她一看便知,那片海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仅仅是两边有些小波浪不时上岸,其实凶险万分。因为,那就是海滩上可怕的离岸流。
离岸流表面看起来未兴丝毫波澜,但是平静的海面下确是深达几十米不断内卷的海水,人一旦被卷入其中,根本无法反抗,瞬间就会被高速卷动的海水带到深海,再也出不来。
时安通过两边波浪的形状判断今日这股离岸流还不是威力最大的,否则她也不敢轻易下水。
而那白双霜在跟魏厉打斗之时,数次换到没有海水的沙滩上,显是不喜这海水。又听到魏厉说她来自北沧神山,时安便大胆断定白双霜对大海毫无经验,甚至有些畏惧,才被她抓到机会。
不过,时安从来没有杀过人,在她内心深处是不愿自己沾染任何人鲜血的。才在最后一刻又险险地将她拉了回来。
那白双霜年纪不大,武艺超绝,日后是北沧一个不可小视的角色。这次浪费了一个除掉劲敌的绝佳机会。
时安没有放过魏厉眼中闪过的一丝狠历,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他定是恼怒她多事,后面跟他打交道一定要万分小心。
“既如此,你跟她说了什么,才骗得她放松戒心?”
果然来了!她就知道此人不会轻易罢休。
“我没跟她说什么,否则她当时定然一剑将我杀了,怎会给我空当揭她面罩?”她一脸若无其事。
“别跟我绕弯子。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他抬眼看她,一手轻轻拨动露在火堆外的一截枯枝,那枯枝瞬间被点燃,化成灰烬。
“昨晚那农妇所中之蛇毒甚为剧烈,我虽尽力施救,但是并不得其法。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很快就死了。”
时安一脸坦荡问心无愧,心里却在打鼓。
殷越离当然不信她,经过适才海边危险的一幕,他怎么会不明白石全这小子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骗人的。
不过他仍不动声色,事到如今,被盗走的青州虎符仍然没有下落。如果消息走失,被上面知道,整个青州府都将会陷入危难之中。
“你可知替贼匪隐瞒,等同连坐之罪?”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辞。那个农妇看起来柔弱孤苦无依,可怜之极,全无一点贼寇的样子。倒是你们,擅动酷刑,将人逼上绝路。”
“若要我相信你们,先将我的包袱还来。”
她的包袱在他手里,没有路引无法自由走动。那个农妇给她的东西,是她如今唯一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