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八年,刘非依约赴京赶考,同年殿试,以殿试第一甲,被圣上当朝钦点为新科状元,紧接着当朝太后也从深宫中下了一道赐婚懿旨,把自己的干女儿也是皇帝陛下亲封的大明第一女巡按包秀秀许配给新科状元刘非,并且为表重视特派皇后,安乐公主亲自到场主持婚礼。
这场婚礼豪华程度一度让京城百姓事后三年都记忆犹新,津津乐道。可见当时圣眷之浓,人人皆说新科状元刘非前途无限,有朝一日定能入主内阁,问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之位。
正统八年新科状元刘非被皇上亲封八府巡按代天巡视。
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此时朝堂内外无不悚然变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正值秋季末尾,一到晚间早已经冷风瑟瑟,江南的府邸,刘非手中拿着京城同僚快马加鞭送来的紧急公函,盯着窗外的那轮明月怔怔出神,这时滋啦一声,身后的门应声被推开。
包秀秀端着一碗粥从门口进来,一进门就见刘非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默默发呆,她看了眼手中端着的粥想了想,轻手轻脚的走向桌案把手中的粥搁下,回头看了一眼衣衫单薄的刘非,眼底担忧,上前把榻上的黑色披风拿在手中,走到窗前,把手中的披风搭在他的肩上:天凉,小心风寒。
刘非对她进门所做的毫无所觉,直到身上一重,才恍然回神,听到她的嘱托,飞快把眼底的忧思掩住,强行挤出一丝笑意上前揽着她的肩往室内走去: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
包秀秀眼见着他最近白头发都多添了几根,人也显而易见的消瘦下来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还要强装微笑,她心底一酸,强打起精神假装不悦:还不是你,天天夜上三竿还不休息,为妻只好陪你苦熬。
刘非把人按放在书桌旁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好,听到这话,他一愣,他眼神有些漂移佯装无事的随口敷衍:这不是最近公务比较繁忙,你也知道,这一到秋季末尾,事情就多了起来。
要不是今天小宝跟自己说漏了嘴,自己这还被糊弄着,她仰头盯着上方弥漫着血丝的眼睛语气郑重的说:你不要瞒我了,我都知道了。
刘非心头一颤背过身冷静的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包秀秀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刘非正面,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阿非,你忘了我并不是那种闺阁小姐出身,也不胆小怕事,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刘非盯着秀秀那薄雾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满都是自己,他语气有些艰涩的说:秀秀.....我....他顿了顿:陛下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刘非不能忘恩负义。
包秀秀见眼前男人说完这句话就低下头仿佛做错事般,她心头一软,伸出手摸着他的头顶发丝语气温柔的说:夫妻原本就是一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可是,秀秀,刘非闻听这话非但没有感动,反倒眼神痛苦的抬起头:明知前路必死无疑,我自己一人死倒也无惧,可是小宝何辜,我不能把文大人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给断绝了,那样即便将来九泉之下我也无颜面对文大人。
包秀秀手中的动作一顿,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当娘的会亲手送自己孩子去死,但她性格向来坚韧,她尽量克制情绪语气轻松的说:视君如父,如今父亲有难,做子女的哪有置之不理的,况且事情还没有坏到这个份上,哪怕真是你说的这样,无非就是咱们一家三口一起下黄泉,有你跟小宝,黄泉路想必也不孤单。况且,哪怕文....必正泉下有知,想必他也会支持你的决定。
秀秀,听到这番真心剖白,刘非既愧疚又感动,他把秀秀紧紧揽在怀中低头亲昵的亲吻着眼前的青丝:我刘非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包秀秀靠在他单薄的胸膛上,耳边听着那重重的心跳轻声呢喃:能跟你成为夫妻,虽然只有短短的六年,我很满足,也很幸福。
为夫何尝不是,说完他更紧的搂抱着怀中人。
也不知就这么搂抱了多久,只看边上的白烛已过半,刘非才一字一句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明日启程去瓦剌,此行生死难料,若是我不幸.....那你跟小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堵在口中,一只素白的手堵在了他的唇上。
包秀秀伸出手心捂住他的嘴,堵住他将要出口的话,她盯着他瞳仁里的自己清晰的倒影不悦道:说好的同进退,你要去瓦剌,那我自然跟你一起去。
刘非眼神温柔的把她的素白的手从自己嘴边取下捏着她的素手:我知道,都依你。但是你听我说完。
好,简单的字,包含着她内心多少的焦灼,与不安,她认真的盯着刘非的眼睛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刘非顿了顿继续道:去瓦剌做为朝廷派去的使者,这个我倒是不担心,自古以来都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况且说白了我是送钱去的,怕就怕他住了口,眼神转向那微弱的火光。
包秀秀也不催促她静静的等着。
此时从窗口吹来一阵凉风,那火光晃了晃,渐渐暗淡下来,在刘非以为马上就要熄灭时,它终有慢吞吞颤巍巍的亮起来,看的他眼神微动,不知为何突然有一股勇气从心底弥漫到整个胸腔,他收回视线低下头看向那殷殷盯着自己的信赖目光解释道:如今若是我依照计划把陛下接回来,只怕,我身家性命不保。若是不接回来,那我刘非除了去死也别无他法。
听到这里包秀秀明白他这几日日夜难安愧疚的点在哪里了,不接回来,你一人死,我跟小宝不会受到牵累。接回来,如今当家作主的那一位迁怒之下,只怕全家性命难保?是不是这样。
没错,刘非重重的点点头。
那就接回来,包秀秀断然说道。
秀秀你?刘非有些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