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着又望着令牌端详了片刻,然后扬起头,将她请进衙内。
州衙气氛阴郁是常态,现在无案可申,旁边的刑具十分陈旧,泛着一股死气沉沉地摸样。
虞小枝被带到更高一级的典史面前,恭敬地作揖,隔着高一些的台面,她再度亮出令牌道:“在下奉尚书之命,想来问问张典史些小事。”
腰肥肚圆的张典史往前探了探身子,忙站起来,行了个礼。
“小官愿闻其详。”
虞小枝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线:“数日前听闻春市临夜时分,南街废宅区起了场无厘头大火,不知典史调查的如何?”
一提起这件事,他疑惑的抬起头,“竟是为这事?”他顿了顿,“我记着当时在场的有孩童,卷宗上写着的是孩童贪玩,误将火种带入废宅从而引发的火灾。”
小枝蹙眉,一时间嗓音也忘记压得太沉直接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当时的孩童不也被困在二楼里了吗?”
张典史疑惑的瞧了她一眼,“这……具体事件调查得知的确是火灾当场只有三位孩童,再没有别人出现了。废宅区荒废已久,这附近也并未安排巡逻兵,况且春市本就吵闹,状况实在多发……”
“真的没有在附近发现别的行迹可疑的人吗?比如带了面具的?”
典史有些为难,“这,春市当天本就许多人戴面具,又何处能分辨谁好谁歹?大人此言实在是为难本官了。”
虞小枝皱皱眉,低头思衬着,又掏出一段碎布片,递给他,“那么典史可曾在灾处附近发现类似这样纹路的布匹否?”
张典史接过破碎的布片,细细端详着紫色底素上瑰丽的缠枝纹,一时没有印象,摇了摇头。
她彻底灰心,但还是说:“可否拿卷宗予我一看?”
“这……下官斗胆一问,尚书大人究竟想探何事?”
小枝眼神一凛,“尚书大人掌管全国大小卷宗事宜,若是一桩不明不白的离奇灾祸牵扯出旁的腌臜事,典史大人又是否能担的起这责任?”
他在密密麻麻的卷宗搜寻半天,唯唯诺诺地捧出一卷还是崭新的卷轴来。
卷轴展开,上面走流程一样的文字一行一行没有一处戳到点上,真正关于火灾事件的记录也确实如典史说的一样,事件起因结果均合情合理,充斥的主因不外乎就是孩童嬉闹造成的。
据上所述,一个叫阿琨的男孩恍惚提及一个女子,事后他自己也却无法确定真实存在与否,就草草按照“孩童吓坏了”来处理。
她无奈的阖上卷轴,“多谢典史大人配合,劳烦了。”
州衙的各位送走了这位清秀的“虞府侍卫”方才几个在旁边侍奉典史的不禁开口道:“大人,小的记得当时咱们在火场搜罗到了一根被水浸透的火把杆。这种东西可不是小孩说弄就能弄来的,就算他们拾到了,这种照明火把和普通过家家火柴可不一样,要点燃可得费不少功夫。”
典史整理着弄乱的卷宗,脸上挂着一分无所谓的表情,也没有回应小吏的话。
“也不知这普普通通的火灾怎就牵惹这样多人关注,先是……”
“行了。”
张典史不耐烦的喝止住。他掀开茶盖发现这茶水已经凉透了,将它推到小吏面前。
“那边来了这么一趟,方才刚冲好的茶都凉了。上头赏的好茶可不是咱们时时能喝到的。”
冷掉的茶水上漂浮着几根上好的雪域毛峰,冲开的茶叶顶端还有些象征名贵的白毫。
“小人再重新给您泡一杯新的。”说罢他便要伸手去换茶,可手刚触到茶杯边缘就被典史一尺子打回去了。
“大人?”小吏不解地抬眼看着他。却见他伸手端起茶杯,缓缓仰头一饮而尽。
“火灾也好茶叶也罢,吩咐了,就要照上头的意思去办。人家让你喝这茶叶,就算凉透了,漂着冰碴子你也得喝下去!咱们啊……”他顿了顿。
“要认清侍奉的是谁。”
小侍从立马恭敬颔首,“小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