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里挂着零星的红血丝。
躺在床上的少女双目紧闭,她的眉头微拧,脸红的发烫。
那时候她说完那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后,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老大,你、你去睡会吧,她这风寒一时还、还醒不过来。”连竹不知道何时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深色的药水。
祁怀晏仍然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你这、这么看着她、她也醒不过来,”连竹结巴道,“其、其实,老大,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该不该说。”
他见祁怀晏依然没有答话,就自顾自地开始道:“你和这丫头到、到底什么关、关系啊?明明每次都不干你、你的事,还非得次次这么……”他话音渐散,斟酌着该如何问出口。
他们这帮人里除过司喻外,都不知晓他在组建寒山以前的经历。
连竹走后,他们这仍然有人频频到访。
房门的阴影处,司喻独特的声线打破沉默,令祁怀晏深邃的眼微微颤动了一瞬。
“她是什么身份,她爹是朝廷那边的人。你呢?你忘了他们怎么费心剿灭我们的吗。上回的偷袭还不能说明问题?”司喻冷白的脸泛着说不出的漠然,似是对祁怀晏的举动颇有不满。
那人沉默了良久,直到嗓子都沙哑了,才回应道:“我知道。”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上次我就和你说了,她根本……”
他眉眼黯淡了几分,缓缓吐出:“她病了。”
“和她靠太近,会承受什么你自己知道。”
对于朝廷而言,他们这样的小帮众太过强大就是一种隐隐的威胁,他们断不能容忍这样的存在。
可虞小枝,虞小枝她偏偏又是朝中重臣的女儿。
祁怀晏面上毫无波澜,像是听到哪怕自己会灰飞烟灭的噩耗也毫不在意一样。
见他这样,司喻眯了眯眼,说:“祁怀晏,你对她的好,会害死她的。”
他交错在一起的双拳狠狠捏紧,指尖用力的发白,看向少女的眼神却十分柔和。
霖州城乱了。
这场闹剧从城里染上风寒而剧烈咳嗽的人长日高热开始,到越来越多人浑身泛红高热闭门不出,再到第一个人死去,仅仅只用了不足一周的时间。
谁都没有想到总是存在于历史和话本里的全城瘟疫有一天真的会爆发在自己身边。
从城里的街道走过,你会发现街道上总是空无一人的。
医馆里看不见一个医倌,甚至再环视一圈,他们里有的受了高额礼金上门出诊,有的本身就染上瘟疫闭门不出,更甚者不幸染上瘟疫而死。
一时间人心惶惶,哭喊,哀嚎。
每一天都有人去世。
这场瘟疫来的奇怪,没有一丝征兆的,就这么出现在了霖州。
据说城外的悍匪之中也有不幸染病的,但万幸的是这场疫病并没有从霖州扩散出去。朝堂给的密文只有简简单单的“封城”二字。
虞府上下乱成了一团,虞植被城中众多纷杂的事和停滞的秩序闹得焦头烂额,尚书大人被一下骤然增多的公文和来信扰的抽不出身,从早到晚把呆在书房,可朝中的事像永远处理不完一样。
而他们眼下还有个最最棘手的事。
——虞小枝染上风疾,虽并未确诊疫病,却已经昏倒一天了。
那天她跑出去后彻底惹怒了虞挚,可当夜里,虞小枝却被一个紫衣服的男人从西院墙沿抱了回来。
没有多说一句,只叫梨酒好好照顾她便走了。
没想到过了两日,她非但没醒来还愈发严重了。
尚书心痛之余立马着手处理事故,虞植也来悄悄看过她很多次,可无论请了多少医倌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西院的人都被调走了,或者说他们也惧极了,可别真是染上疫病了。
满院只剩一个梨酒死活不愿走,扒在她窗户边也非要留下来照顾她。
“小姐……你快醒过来啊,怎么连你也……”她伏在窗户外,悄然看着静静躺在床铺上的虞小枝。
她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羽睫微颤,不知脑中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