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夜昙依然捂着肚子,虽然没有叫疼,但是桃夭细心地发现夜昙的脸血色全无。
这回夜昙额头上冒着冷汗,小声地说。“我想要浊气。”
悠悠醒转,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少典有琴闭上眼睛,耳边最后仍是那句“有琴……”
声音悠远绵长,缱绻哀怨。
片刻后,识海清明。浊花还未找到,他的昙儿还在等着他!
紫芜按住了想要下床的兄长,哭得核桃般的眼睛一片红肿,她呜咽道,“紫芜知道兄长担心嫂嫂,浊花失踪,大家都很担心。可是你要是出了事,嫂嫂该指望谁呢?”
少典有琴安抚性地拍了拍紫芜的手,安慰她道,“我身体无恙,多加休息便可好转。可是你嫂嫂不同,她在等我,我不能耽搁。万一她遇到危险……”
院子外一阵阵的叫喊声打断了少典有琴的话,
“玄商君,玄商君……”谷海潮人还未到院子里,“我家大人请您去地脉紫芝那。”海潮刚一进屋,见到紫芜扶着玄商君一脸嗔怪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此举过于无礼,拜了一拜。重复道,
“玄商君,兹事体大,我家大人请您去地脉紫芝那一聚。”说罢看了眼紫芜,悻悻地走了。
少典有琴给了紫芜一个别担心的眼神,跟着谷海潮一路来到了地脉紫芝树前。
浊花的位置依然空空荡荡,看得他眼睛刺痛。
嘲风见到少典有琴的身影眼睛都亮了,来得路上一股磅礴的清气盘旋在地脉紫芝的上空。
不知道是何预兆,他和嘲风对看了一眼,合力在地脉紫芝四周布下了一个结界。
结界内灵气大盛,地脉紫芝枝繁叶茂的树枝在清气的驱动下瞬间增长数倍。嘲风飞到半空中想要保护枝头上形单影只的清花,只见疯狂增长的树枝将树梢上的花朵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也就无从窥见。
少典有琴拖着病体站在离树不远处,想要静观其变。片刻后,清气逐渐散去正常的状态。只是,清花竟是也不见了踪影。
嘲风那一刻呆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秒他飞奔到树梢处,却被清浊双花的护体结界结结实实地弹飞了出去。
衣袂飘飘,青白色的纱裙在空中上下舞动。
远处的素水和谷海潮已经惊讶激动得说不出话,后来嘲风回想起那一幕才明白,当苦等一个结果,而它在满怀期待和失望中交杂而来的感觉。
百感交集,欣喜和激动之前是害怕永远失去的无措。
青葵自半空中降落,引清气入体化形成人。
音容笑貌,与当年在归墟引颈就戮的离光青葵一般无二。她亭亭地立在地脉紫芝前,对面是一直以来以守护地脉紫芝为己任的嘲风和少典有琴。
青葵睁开双眼,冲着二人大方得体的施了一个礼。
嘲风上前,一把拥住青葵入怀。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着抱着她想把她融进自己身体里。
挣脱了嘲风的桎梏,青葵一如往昔端庄大方。
她缓步走到少典有琴面前,
青葵出言道,“我认得你,神君。”
“神君可否帮我,找到我妹妹。我能感觉到她好像很痛苦。”
夜昙此刻肚疼如绞,一个人裹着被子等着桃夭带着医师回来。
几刻钟后,桃夭带回来的医师在床边探起了脉。埋怨道,“姑娘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啊!你这身体不适是因为缺少浊气滋养,可是一下服用过于精纯的浊气丹药。这小小的身板可经不住这番折腾。”
桃夭急道,“那要怎么办才好?”
医师言道,“姑娘是至浊之体,日积月累必定可以吸收这股浊气。为今之计是要好好休养,以清气调和浊气方能无恙。”
这怕不是个庸医吧,桃夭顿时怀疑起这人是否靠谱。转过身看着疼痛难忍的夜昙,自责道,“都怪我没好好查看,就把浊气丹给了你。”
夜昙咬着嘴唇,忍痛道。“要回家。”
灵璞祖师见到下了床的玄商君大惊失色,心里想着现在的年轻人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
竹楼内嘲风正在照顾同样痛楚的青葵,少典有琴黯然神伤得在院子里直打转,全然没有在意一边的灵璞祖师。他脑子里回响得是青葵对他讲的那些,
“我感觉我妹妹很痛苦,希望神君能够找到她妹妹。”
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终于灵璞祖师看不下去,“有琴啊……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少典有琴靠着地脉紫芝树干仿佛睡着一般,垂下的睫羽轻颤,在晨光里浓密如帘。
灵璞祖师说,“青葵既已化人,焉知夜昙是否化成人形。她二人痛感相通,恐怕就是夜昙之痛引动了青葵。看青葵公主这般痛楚,只怕是唯有地脉紫芝能缓解。”
昙儿,我能否等到你?若是你已归来……
此刻的少典有琴屏住了呼吸,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痛苦而漫长。
片刻后,他感受到法阵的波动,是有人闯进了地脉紫芝外圈设下的结界法阵。
来人的身手敏捷像是只轻巧的鸟儿,片刻间就到了神树的方寸之间。
少典有琴自掌心凝聚神力,睁开双眼的同时,神力幻化而成的星图也已经笼罩住了来人。
期待与希冀就此刻,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滞住了。
犹记双花重生那天,浊花在他掌间停留了片刻,然后便飘向了空中。他永远记得那一刻他心头的慌张与不安,一年的光景在他漫长的生命里只是一瞬,可是在他等待的时间里,一分一秒都那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