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便跳了进来。 他来到了李三径身侧,伸出五指在仍然低头看书的人面前一晃,还未提出不满,就被人回身一揽,给携坐在床上。 云啾啾顾不得亲近与否,连忙喊道:“别乱动手,小心你的肩膀!” 他说着就正对向李三径,去扒拉对方的外衫,却忘记女子手里还拿着笔,就这样身子一歪,脸上便不幸被画了一道。 纵这,持笔的人还要说风凉话:“还好我用的朱墨,我给你补个好看的。” 云啾啾自然不肯依,抬手夺过那只笔,往桌案上一丢,便去看对方的肩膀,只一眼,便忍不住气上心头:“你没换药?怎么还是原来的绷带?” “你怎么看出来的?”搁李三径眼里,这些东西全都一个模样。 云啾啾也不教其分辨,不顾人的挽留,站起身,翻出在屋里放的绷带:“我有得是办法,你少动那只手,坐着就行。”也是亏得李三径伤在左肩膀,若不然他在看到对方写字的时候,怕是就要生怒。 李三径不免庆幸,还好没被夫郎瞧见她用左手翻书。 自那日起,云啾啾每晚都要回来给她换绷带,倒是把庄子当做了吃药的地方。按照常理,议亲之后,男子本该在父家准备嫁衣,然而云啾啾两边来回折腾,生怕他一时疏忽,李三径又要躲着不肯好生养伤,哪里还顾得上嫁衣。 何况,就算他顾得上,也无从下手。 云啾啾若是在破口的衣服上打个补丁,他还拿得起针线,但若是从无到有,他连打个络子都费劲,对于嫁衣,就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李三径自布坊回来,郁升便照例问她是否换药。 “不用。”意料之内的回答,郁升见怪不怪地点点头,毕竟她多问这一道,也是未来正夫嘱托的。至于她们姑娘,郁升揣摩着,多半是故意如此。 深夜,李三径独自在灯花下拈弄着棋子。 窗外一阵轻响,夜间的熟客已翻了进来,却不坐她对面,而是熟门熟路地翻出绷带,坐到她的左侧。 …… 李三径终于舍掉绷带,临行前将聘礼单子又翻阅一遍。 兵器之类的虽不在礼单中常见,却是极占分量,至于几匹好马,又要人牵过去,房契地契又都不占地方。细数来,竟是金银珠宝占的箱子多些。 天蒙蒙亮,先行府里已抬了聘礼往黄金枭的庄子里去。 与此同时,云啾啾也好似扎在了院门前,隔三差五地地向外望去,却总不见人来,不免焦急。他其实也晓得李三径绝不会忘记,但情难自主,如何按捺得住? 黄金枭打着哈欠,忍不住嚷嚷:“你急什么?难得她下聘的时候你还能在场?活像个恨嫁的老男人。”似乎全然忘记云啾啾比自己和李三径都小。 云啾啾赌气地回了一句:“她是下给我的聘礼,我如何不能在场?你才老呢。” 他话音才落,喜庆声便已到了府门前。云啾啾说到做到,竟真就立在那里,梗着脖子等。 黄金枭斜看了他一眼,轻笑起来,倒是难得没有乱说些讥讽之语:“你不守礼,她也没等到京城回长辈来定亲,倒还挺般配。” 说话间,李三径已翻身下马,穿着红衣大跨步迈了进来。 云啾啾忍不住向前一步,好歹没有直接过去。黄金枭白了这上赶着要嫁出去的义弟一眼,清清嗓子,非但如寻常人家那般问上几句为何求娶之类的,还故意为难,专要捡些稀奇古怪的让好友来答,倒把云啾啾急得个够呛。 黄金枭被人在后面用剑鞘拍了下,知道不能再问,悻悻然点头应下这桩亲。 “唱礼——” 云啾啾也说不清自己突然添了多少家当,也不去想将来嫁妆要如何筹备,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人群中最吸引他目光的那个人。他看得太过仔细,甚至瞧见李三径的手指微微向里曲折。 直到礼单唱罢,黄金枭死死拽着不让义弟跑过去的手才松开,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却听到外面有门童来报:“少将军,京城来人!” 众人闻言向外望去,只见一个内侍官满脸堆满笑走进来:“少将军,你可让杂家好找。原来骑远侯也在,这可倒好,不用我再往别处寻了。” 黄金枭是这庄子的主人,自然要先开口询问:“不知嬷嬷此来何事?” 内侍官将拂尘一抖,取出一道圣旨来。 “诏曰:……命骑远侯李三径与归州副将黄金枭,京城面圣,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