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与司徒礼同行而来的有两人,一高一矮,一青年一少年,俱着白袍。
高挑的那位在被她握住手腕的那一刻甩开她的手,眉头倏地皱起,退后几步。那张脸眉如墨画,神明俊朗,矜傲中有些微无欲无求、看破红尘的沧桑。
更为惊心动魄的是那双蓝得澄澈的眸子。
她鬼使神差地上前,想近距离接触那男子。
司徒礼连忙挡住去路,原本促狭的笑意敛起,定睛看到女子脸上惶惑的神情后浓黑的眉宇紧拧:“死丫头,你干什么呢?”
江晚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念到刚才行为不妥,向那人行礼致歉:“公子莫怪,只是公子有些像我的一位旧友,情难自禁便有些唐突。”
“我从未见过郡主,想是郡主认错人了。”那人身着月白色长袍,袍角绣着银丝线织成的银鳞长蟒,转身离去。
武学馆中贵胄子弟多,馆中有统一服制,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在统一的白袍上绣巨蟒。
“他是?”
她探究的神色落在司徒礼眼中反成为轻佻的佐证,司徒礼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讥讽道:“郡主,那可是你夫君的二哥,你可别打些什么歪心思,做出人神共愤的事。”
“你在胡说些什么?”司徒礼微挑的桃花眼中带着淡淡的轻蔑,她后知后觉到他的话外音,反唇相讥道:“果真是龌龊的人脑中会想着龌龊的是,你说呢,司徒公子?”
司徒礼垮下脸,面有愠色,似乎强忍心中愤怒,语气里透露一丝烦躁:“世子我们走,宁安侯要是知道我带你接触些不三不四的人,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而司徒礼中的宁安侯世子是位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眼眸明亮,意气风发,唰地举起手中的那杆银枪指向她:“郡主再做出这类不合礼仪的举措,莫要怪我手中这枪不认人。”
这一个两个的
江晚岑并未理会他,关上门回到房内,心头始终盘旋着一个困惑。
晋武帝膝下有七个皇子,两个公主,上次端午宫宴时仅有二皇子和其母妃为到场。
坊间传言,二皇子母妃谨嫔为西狄人,一心礼佛,不参与皇室纷争。自诞下二皇子,谨嫔带着儿子日日吃斋念佛,久而久之宫中人忘记这对母子的存在。
后来二皇子长大后固执己见,想到寺庙出家为僧,一心向道的晋武帝听后大发雷霆,当即将二皇子送到云泽山。
美曰其名二皇子礼佛过度以致性情大变,实则是想让二皇子困在云泽山上,打消那些荒唐的念头。
二皇子和她儿时遇到的那人同有一双蓝色眸子,可晋朝征服周围几个国家后,建京的外来商旅不断,现如今城内蓝色眸子的人并不少。
丁香提一个黑色包袱,抱一黑色小木箱扣门,听到回复推门而入,“郡主,这是七皇子让我送来的,说里面装的都是您的零嘴和杂耍玩意。”
“放那儿吧,他倒是安排得妥当。”江晚岑努努嘴示意,仰躺到床上,陷入回忆,悄声问:“丁香,你可还记得小树子?”
“郡主说的可是您儿时那个莫名失踪的玩伴?”丁香也压低声音。
江晚岑点头,“我阿爹出征西狄前一天,小树子和他阿娘不告而别。在此之前几日,我还看到小树子手中拿着锦衣卫的牙牌。”
丁香边收拾边淡然出声:“郡主,您忘了,那段时间建京职官饰演在孩童间风靡,别说仿造锦衣卫一个牙牌,那平寿坊天桥下技艺娴熟的手工艺人一天都能伪造出十个来。”
“可那牙牌形制太真了,看着像旗尉牙牌。”记忆中牙牌呈黄色,八角椭圆形,上端有浮雕云纹的花饰。
丁香面无表情,“郡主,若不能以假乱真,那些手工艺人怎么靠手艺吃饭?”
“你下山后让离洛去探知陆祁近况,顺便查查二皇子。”
江晚岑被愁得焦头烂额之际,廊道尽头的房内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硕风累得满头大汗,还未喘息之际,又是一个茶碗扔来,他慌忙伸手接住放回桌上。
刚才郡主房前的情状不知哪里刺激到主子,主子一进屋就作势砸东西,可武学馆又不像他们玄机宫那般自由自在。
于是,主子发怒,他跟着遭殃。
“主子,郡主也说了那是他的旧人,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都是过去了。”他颤声道。
“那我不是很快也能成为旧人?”顾柏舟神色讳莫如深,“哪来的这么多旧人?”
硕风见势头不对,试探道:“主子,您不会是......?”
顾柏舟眸光掠去,凉凉的嗓音,冷如冬水:“收起你的心思,若是拿捏不住她,迟早会出乱子。顾千羽那边如何?”
“三皇子说要让这里的人多照顾照顾您。”
顾柏舟嗤笑,薄唇吐露出一句话:“西蜀的消息?”
“主子,西蜀的马税监听说私底下已动身回京,那税监的对食是三皇子府上的一个尚宫。还有,三皇子可能与那税监勾结横行不法、搜刮民财。”
“此外,太子和四皇子两方近来为税监和矿监存废一事争论不休,连连上疏。皇上,仍旧未上早朝。”
硕风此前听从主子安排查到有关三皇子强抢民女,狎玩男子,本以为已是极致,谁知如今遇上更大跌眼镜的事。
顾柏舟嗓音变得低沉,戏谑道:“有意思。”
武学馆所有弟子用膳皆在八卦城东边的四季食苑,到了快用膳时分,整个八卦城开始热闹起来。
江晚岑窝在房内,没什么胃口。她托丁香打探过,二皇子的住处离她这里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