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姐姐。”卓潇第一反应就是她在开玩笑,他看着高少怀,目光七分无奈、三分谴责,“这说正事呢,你怎么还逗起我了?”
他跟着高姐姐没学会武功,倒是高姐姐好像跟他学了些“了不得的东西”。难道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我没有。”高少怀把嘴角抻平,表情淡定,“你别瞎说。”
从她轻颤的眼皮和忍俊不禁的目光里读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卓潇沉默片刻,问——
“你是认真的?”
“对。”高少怀瘫着脸,尽力维持着平静——为了憋住不笑出声。
卓潇心里沉了沉,他看着高少怀严肃认真的的表情,咽了下口水,又问:“没的商量?”
“没的商量。”她点头。
旁边的裴玥似乎早猜到了卓潇“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看看卓潇变幻莫测的脸色又瞅瞅高少怀带回来的那两身衣裳,她小脸涨得通红,面皮不住地抖,硬憋到此时终于破了功,拍着桌子笑得直打跌。
高少怀也憋不住了:“扑哧。”
卓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俩。
行行好,有没有人能管管这两个人!
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好半天过去,裴玥终于止住笑,觑了觑高少怀,同卓潇解释:“玄烛塔初代塔主是百来年前的一位姓花的女前辈,原先也是天之骄子,后来被人算计差点沦为一个江湖巨擘的玩物,师门又碍于对方势强不肯管她。她逃出来之后毅然叛离正道,远走西域,用十年时间建立了玄烛塔,收天下孤苦无依的女子入她门下,如今的玄烛塔弟子除了收养的孤女就是当初这些女子的后人。”
“依着初代塔主的遗训,玄烛塔照拂天下女流,亦只与女子交易、只许女子入塔。我听爷爷提过,这朝晖古城就是走投无路下来到这里,又不想入江湖的女子们在花前辈的帮助下建起来的,起先只是个不大的小村子,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就成了个小城——你没发现这里的女子格外多吗?”
她气儿都还没喘匀,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倒气,磕磕巴巴的。
“朝晖古镇常有商队往来,若想接近玄烛塔弟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扮成商队,但若想以商队的身份和玄烛塔交易,你要么不去,要么就得扮姑娘。”
卓潇:“哦。”
感情我和你说要去玄烛塔的时候你就知道,就憋着这口气儿等着现在呢!
“可这里也有不少男子啊?”他提出疑义,“他们又是干什么的?”
经过这小半年的相处,高少怀对他了解了不少,在他问出这话的瞬间就大概明白他思路歪到了哪里。
“没事少看点话本,看多了容易变傻。”她捏捏眉心,语重心长,“首先,朝晖古城不只有玄烛塔的弟子,玄烛塔主管天管地,还能管到人家屋里榻上不成?那也管的太宽了。”
这句直白的话撞进耳中,卓潇脸一红。
高少怀瞥他一眼:“再说花前辈是不让男子进塔,不是不准门下弟子成亲,成了亲的弟子们有家有小,不得要地方安置吗?朝晖古城离得近,遇到什么事方便照应,也能安全些。”
“抱歉抱歉,我想岔了。”卓潇一拍脑门。
“别琢磨了,你肯定得去。”高少怀淡淡道,“我和小裴对行商的事儿不了解,到时候对上玄烛塔的弟子估计得穿帮。你说你家里是做生意的,看你和黎先生经营乌龙客栈时也颇有章法,怎么也该比我们懂,到时候你和玄烛塔到弟子们打交道,我俩观察周围寻机探路。”
“成,扮姑娘就扮姑娘吧。”虽对要扮女装这事儿颇觉羞恼,卓潇却也没有要让高少怀和裴玥自己去玄烛塔的意思,听了这话当即点头,“你不说我也得去,让你俩自己去我得担心死。”
高少怀不置可否,裴玥也没多说什么,被同一个人“坑”过带来的的诡异默契让她俩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瞥见一丝促狭。
有一句老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姓卓的心眼儿上头长了个人,靠着那点小聪明见天地踩着河边瞎溜达,合该要湿一回鞋才是。
此时卓潇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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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铜镜前,新鲜出炉的“大姑娘钟怀春”臭着脸,感觉自己想吃人。
高少怀平日里也不如何捯饬自己,但对“乔装打扮”这种行走江湖必备技能还是谙熟于胸的,她打坐一夜,天麻麻亮时叫上裴玥敲开了卓潇的房门,花了大半个时辰给卓潇收拾好,她抱臂往边上一退,示意卓潇看镜子。
铜镜里是个面若芙蓉的大美人,鬓发如云,轻纱遮面,织着细腻金纹的面纱边上露出精心描摹勾勒的柳叶眉,眉下一双桃花眼,里面没有柔情,全是郁闷。
高姐姐肯定是故意的!
自己的女装非但不伤眼,还比想象中好看不少,然而卓潇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此时全然没有那日初见高少怀时的欣赏之情,顶着一脑袋丁零当啷的链子挂坠,他脑袋都重了几斤,一下都不敢乱动,觉得自己要僵成一截人桩子了。
扮女装也就算了,主要是高少怀给他选的这身女装着实太坑。这衣裳的样式是当地最常见的西域美人装扮,复杂浮夸的装饰却完全和常见扯不上任何关系,层层叠叠的绯红轻纱下罩一条宽松的灯笼裤,绣着繁复花纹的抹胸外披一件深绿罩衫,繁复华丽的璎珞从脖颈一路坠到腰间,和腰带连到一处,头巾长及小腿,将他整个人都裹进了布料里,让人一眼看去只能注意到衣裳,实在是要多累赘有多累赘。
更过分的是他都裹得这么严了,那沉甸甸的金属腰带下面居然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