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少怀干脆惯了,说是速战速决那就真的是速战速决,她甚至都没告诉卓潇具体什么时候行动,当天夜里就趁他睡着带人去探了河谷。
天还没亮,她就已经拿着装了“寒泉云芝”的寒玉盒子回来了,附带两个俘虏,以及一身血淋淋的伤口。好巧不巧那时卓潇正迷迷糊糊起夜出恭,一出房门就撞上她浑身是血刚踩上第七层,身后一级一级的台阶上落下一串血脚印,鼻子当场就气歪了,脑子里的瞌睡虫死了个干净,一边冲上去搀扶她一边一叠声地喊人。
“都是别人的血。”高少怀试图忽悠他,“我没事,你快回去歇着吧。”
“高姐姐。”卓潇心累极了,“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吗?”
高少怀:“……行,你最聪明。”
比傻子强点有限吧。
二百五都知道这种心里话当然不能说出口,高少怀原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了事,却被少年眼里全然的关切烫了一下,一时忘了词,索性把嘴闭上不吭声了。
玄烛塔武功最高的是塔主花潋,医术最顶尖的却是大师姑花睿,她就住卓潇他们上面那层,听到动静奔出来,一见高少怀满身的伤和手里纤尘未染的寒玉匣,眼眶登时红了。
高少怀被她这个激动过头的反应吓了一跳,默默把玉匣递给她。
花睿却没接,她一把拉住高少怀的手,哽咽道:“好孩子,谢谢你、谢谢你……”
“你伤得这么重,快去屋里坐下,我来替你诊脉疗伤。”初见时满身锋芒冷淡自持的女子此时泪眼朦胧,她拨开卓潇扶住高少怀的手臂,竟不管习武之人的忌讳,伸手要去探她的腕脉。
“我没事。”感觉到花睿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止不住地发着抖,高少怀没有拒绝她要给自己探脉的动作,只在花睿探完之后单手覆上她的手背,温和地轻拍两下,“我听阿灼说‘寒泉云芝’摘下越久药效越差,我们是一路用轻功赶回来的,这药采下最多一个时辰,正是得用的时候。”
她握住花睿的手,将玉匣塞进花睿手里:“刚才在河谷阿灼就替我诊过脉了,都是些皮外伤,没有大碍。前辈先去炼药吧,我和阿灼约好了,等会儿她会替我包扎。”
终于劝走了花睿,二人目送她离开,去处理俘虏的花灼也回来了。其实她早就来了,只是凑巧撞到花睿情绪激动,为了维护长辈颜面,索性猫在楼梯上没露面。
一见高少怀,花灼先替自家师姑道歉:“对不住高姐姐,我大师姑一时情急,多有冒犯。”
腕上尺关是人身要穴,一旦扣住,稍加施力便能让对方半身无力,若是以内力侵入更是心念一动就可伤及经脉,同为习武之人,若非极为亲近信赖,是断然不会允许旁人触碰自己脉门的。
“没有。”高少怀却不介意,“她也是好意。”
她似乎对出自善意的冒犯极为宽容,见她并无愠色,花灼也就不再多说了——既是朋友,客气多了未免生分。
高少怀连番奔波激斗,身上伤势不轻,送上门的“壮丁”不用白不用,花灼叫上卓潇帮忙,连推带赶得把她塞回自己屋里。没成想这人糙得简直离谱,伤成这样不说好好休息,刚给她处理好伤口居然就要打坐。
卓潇愁得一个头有两个大:“高姐姐,练功也不急于这一时,你伤势不轻,还是先歇息吧。”
高少怀并不赞同:“习武就是要勤练不辍,我五岁聚气至今二十一年,一直都以打坐调息代替睡眠,早就没有睡觉的习惯了。”
卓潇还待再劝,花灼却懒得听高少怀的“谬论”,她双手抓住高少怀的肩膀把她摁回床上,扭头对卓潇说:“就她这死德性,你和她废什么话!”
数落完卓潇,她又叉腰瞪着高少怀:“你给我好好养伤!再瞎胡闹小心我把那颗‘逢春丹’扔到河里喂鱼!”
这个威胁的效果立竿见影,高少怀果断闭了嘴。
安顿她歇下,卓潇和花灼一起出了屋,回身关好门,他一扯花灼的衣袖,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出声,跟他走。
花灼搞不清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满脸严肃还是跟着走了,二人下了两层塔,卓潇压低声音问她:“在这儿说话高姐姐听不见吧?”
“听不见。”花灼满脸狐疑,“你要干嘛?”
“我想找你打听个事。”卓潇舒了口气,“你对那位秋殊晓了解多少?”
“不多,就知道他是‘雪域天境’的高层,在‘雪域天境’很有地位,‘擒云手’使得出神入化,其他的就不知道。”花灼有点奇怪地问他,“你怎么突然打听起他的事儿了?这人不是六年前就死了吗?”
“你能凭三言两语猜出高姐姐的身份,对秋殊晓就知道这么一点?”卓潇不大相信。
“那是因为高少怀当初真的很有名,”花灼瞪他一眼,“而且她和裴玠的事儿那会儿闹得特别大!”
“再说……”说着说着,她小脸一红,声音忽然就轻了,“其实我还挺崇拜高少怀的。”
卓潇心说:那可真是没看出来。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了,花灼不太高兴地瞥他:“干嘛,我认真的。”
“高少怀是正魔两道近两代最惊才绝艳的女高手,我小时候就听师母说过她‘十六岁单刀独上苍茫台,一人连挑十八俊杰’的故事。”
时隔多年,她回忆起幼时憧憬时眼睛还是亮亮的,像漆黑天幕上的两颗星。
“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哪一天,天下女子都像高少怀那样厉害,就再也不会无法立足、只能来投奔玄烛塔求生了吧?”
“我听来塔里投奔的姐妹们说过,有好多人其实根本走不到玄烛塔,半路上就死了,直到咽气都还念着‘等到了朝晖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