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灼好半天没有开口,卓潇呵出一口气,出言打破沉默。
他问:“我其实根本不能习练内力,对吗?”
“所以高姐姐才一直不肯教我内功,这几天还总是躲着我。”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总是明亮有神的双眼被眼皮遮住一半,显得十分晦暗,牙关也咬紧了,青筋一条一条地爬上额角。
花灼急忙替高少花辩解:“卓大哥,这事儿高姐姐未必知道。”
话还没说完一半,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看习武的资质和医术没什么关系,全看对内力的掌控如何,高少怀内功修为比她精深得不止一星半点,她的内力在卓潇体内转过一个周天都能看出问题,高少怀不可能看不出来。
而且如果真的不知道,她躲什么?
“高姐姐肯定只是不想你失望,不是有意想骗你的。”眼看着卓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花灼迅速调度起自己灵活的舌头,企图帮高少怀描补,“探查习武资质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你身上这问题十分隐秘,非得要内力在你体内完整的行过至少一个大周天才能发现。你说你之前在家学过些功夫,她答应你时定是没想到你会有这种问题。”
“你不必解释。”卓潇紧咬的牙关松开一点,扯出一个略带苦意的笑,“我明白的。”
应付完花灼,他在她忧心忡忡的注视下推门而出,扭头就去找了高少怀。
他直截了当地问:“高姐姐,我练不了内力对吗?”
本想找个借口溜号跑路的高少怀定住脚,双眉难舍难分地拧在了一起。
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面前这情况。
少年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也没什么神采。想起那日自己答应时他星火般亮起来的双眼,一丝陌生的怯意浮上心头,高少怀一时竟有些不敢看他。
她原是打算就这么拖着,等卓潇什么时候熬不住不想学了,这事儿也就稀里糊涂地混过去了,等多年后他想起来,最多也就是遗憾自己当年没能好好坚持,而不是自己天生有缺,注定此生都与自己心心念念的理想无缘。
可是卓潇眼下都问到她面前了,这事儿显然就不能这么处理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来纸包不住火,眼看着事情已经瞒不住了,高少怀把心一横,坦白道:“你丹田有缺,无法聚气,此生都不可能习练内功。”
说话间,她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当时自己没有一时兴起答应他就好了。
连她自己都被这近乎后悔的想法惊了一下,被她欺骗隐瞒的“苦主”就在面前,顾不上多想,她果断道歉:“是我轻率允诺,食言而肥。”
“对不起。”
“我收到了。”隔着一步的距离,卓潇静静注视着高少怀,“高姐姐,我也有三个字想对你说。”
高少怀没看懂他的表情,她自觉有愧,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但卓潇接下来说出的话出乎她的意料。
少年蓦地一笑,忽然间阴霾尽散,他弯起一双桃花眼,对她说:“谢谢你。”
高少怀愕然:“什么?”
她骗了他,他还和她道谢,这孩子缺心眼儿吗?
卓潇:“你瞒着我,是不想让心里难过吧?”
高少怀轻轻点头。
“所以谢谢你啊。”卓潇冲她一眨眼,“高姐姐,谢谢你照顾我的心情。”
虽然照顾的法子多少有些离奇。
“你不要不开心。”他想抚平高少怀蹙起的眉心,手指才抬了半寸却又觉得唐突,连忙把手背回身后塞进另一只手的掌心里。“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来质问你的,我只是来告诉你,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费心费力地瞒着我了。”
想要说给她听的话在喉头徘徊,卓潇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实在想说。
他略微低着一点头,神情姿态都有些局促,说出的话却十分直白坦荡:“自从我问了你那两回,你都开始躲着我走了,相比起不能习武,好像还是这个更让我难过一点。”
“现在我都知道了,往后你可以不要再躲着我了吗?”
这大半年卓潇窜了不少个子,从初见时和高少怀一般高,到现在已经比她高出小半个头了,此时垂头丧气,带着股可怜像,立竿见影地把高少怀的愧疚从三分催到了十分。
“好。”她郑重地承诺他,“我以后都不会再躲着你了。”
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卓潇的神情就显而易见地轻松起来。
高少怀十分费解:“你不是一直想学武功吗?怎么……”
“难过肯定还是难过的,毕竟是惦记了这好些年的事。”卓潇就猜到她会奇怪这个,“不过天资所限,人力难及,反正我试都试过了,想必往后不会遗憾,这么想想也挺好的。”
高少怀了然一笑——这小子和她还挺像。
问题解决,她转而问起了那件她一直想不通的事:“你说你家里人以前也找人教过你练武,你丹田有缺一事这些年就一直没有人告诉过你吗?”
卓潇摇头:“没听他们提过。”
高少怀越发狐疑:“你同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教你的。”
卓潇依言照做,将曾经那七个武师父教过的方法一一道来,高少怀越听脸色越古怪,最后用一声“好了”打断了他的叙述。
她说:“这些法子都有问题。”
“幸好我当初没一直练。”卓潇“嘶”地抽了口气,有点后怕。
“不,练了也没什么。”高少怀却只是疑惑,“你说的这些都是体术,就算是丹田经脉一切正常,按这些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