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鸣剑嵌在玉石之上,发出轻声狰鸣。
绫罗推开那扇厚重的石门,踏入玄塔之中。
见了她,剑身颤动更甚。
绫罗凝眸盯了那把剑半晌,神情复杂。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冉筝捏着那张薄纸,纸上寥寥几句,他却仔仔细细瞧了半个时辰,终于在绫罗一脚踏进殿内时,自他掌心窜出火苗将其烧了个干净。
虽只见到那妖冶的火,可她就是知道纸上写了什么。
申无算计了仙妖两界,重伤妖王楼浮,如今可是愈发嚣张了。
“你要杀他?”
绫罗神情微微震动,似被自己这个猜测吓到。申无曾一掌震碎她全身经脉,那股恐惧至今难消。
“可是那申无如今……”
她话说到一半便息了声。申无曾得到冉枳的妖力,又炼化了万妖谷中成千上万的妖兽,楼浮跨界传信于冉筝,言辞恳切急迫,此去定然凶险。
“你若不想担着这魔界,便将苍鸣剑交付出去,我留了神识在其中,它自会择主。”
她明白冉筝为何要跑这一趟,也明白冉筝为何想亲手了结申无。
只是绫罗心中尚有怨气,便只含糊应了声,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连句像样的送别客套话也没说出口。
她太了解他,也太像他。
她不想将苍鸣剑交付出去,也不想担着这一界。
到了如今,若说她还有什么事是不明白的,便是冉筝执意杀申无的原因,可有几分……是因为自己?
绫罗似乎笑了笑,她抬手拔剑,封剑之日便受创的玉石终于碎裂,摔做两半。
以玉封剑,入手寒凉,她将剑身在掌心颠了颠,注入妖力,苍鸣剑似是终于被唤醒,化作一道流光脱鞘而去,将这玄塔都劈开。
绫罗站在残破玄塔内,有微弱光线透过缝隙照进来,攀附在她衣角。
似月光,又似急于与她对话的孤寂灵魂。
那人比她想的来得更快,千夜握着剑出现在她身后,与她隔门相对。
“绫罗魔君。”
绫罗并未回身,袖角轻扬,将剑鞘扔给了他。
“听他的便是。”
千夜颔首,他看到了冉筝留下的一缕神识,自然知道绫罗口中的他是谁。
“是,苍鸣剑绝不会指向魔君。”
绫罗闻言微愣,袖中的手紧紧握拳。
这便是冉筝留下的话吗?
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唤出那缕神识与他一叙,只是怕听不到想听的话,被气得一走了之。
没想到冉筝竟真的提及了她,绫罗竟有些后悔将苍鸣剑交出去了。
“他……还说什么了?”
“魔尊叫我去人界一座山中找真神,得她应允。”
绫罗轻笑,他倒是想得周全。自上次天劫被镇压,真神与那上神便消失于六界内,生死未卜,冉筝居然叫这新魔尊去拜会,还能直接点出真神藏身之地。
千夜显然也是存疑的,轻声问道,“这真神,真的会在人间的山中?”
这些年六界关于此事的传言可有太多版本。或死或生,或喜或悲。
风怀也去找过司命,他虽算不出真神何在,却能知晓桁沭命数。
司命仙君却只是摇了摇头,连着叹了几口气,接着便闭门谢客,一病不起。倒是令风怀生了几分愧疚之心,送了许多仙丹补药到司命府上。
后来便再无人相信那真神与上神还活着了。
绫罗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尚且轻快,“他叫你去,你去便是。这真神下落,我反正是不知的。”
人间风云变幻,过眼云烟,一生不过百年。
四季轮回更替,各种景色匆匆忙忙地展示完就变了样。
自帝拂与泽柳下界来已经过了四十余万年,帝山还在,冉筝用灵力重新搭建的帝家殿宇也随着冉筝一并消散,再没有了人烟。
“如今我却是和刚化形的小仙没什么区别了。”,晞坻低头,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帝家后山中,她披着厚厚的披风,捧起一杯热茶坐在院中,快到人间的年节了,大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倒是冷了许多。
冰湖被桁沭施法冻上,又从花神处弄了几颗仙界的雪莲种子来,日日用神力供养着,几年过去,刚刚抽芽。
晞坻看着那几颗嫩芽,想到那一世在帝山的儿时岁月,笑弯了眼。
“寒酥是不是又走神了,竟让人间下了整整三日的雪,该叫风怀去问问她。”
桁沭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理了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眸中带笑,满眼温柔。
“我探知过了,还不至于惹出灾祸。人间常言瑞雪兆丰年,多落几日雪叫他们欢喜些也好。”
晞坻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却在她手心瞬间化成水滴。
“千夜来了。”
桁沭在帝家后山设下结界,将她保护得死死的。桁沭如今放眼六界几无敌手,他的结界自然也无人闯得进来。
晞坻侧目,“冉筝亲自选定的新魔尊?那个传言中的魔界第一美男子?”
桁沭眉眼含笑,点点头,抬手拢了拢她的披风,“我是不是不该将他放进来。”
晞坻也笑开,眼神中闪一丝狡黠,仰头在他嘴角落下轻吻。
桁沭眸色微深,放开了她坐到一旁。
“那块玉佩呢?”
晞坻一愣,低头看去,桁沭亲手系在她腰间的那块玉佩已然不见了踪迹。
“那块玉佩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