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维霖几步上前,夺了段满枝手里的花剪子远远扔开,随即将人一把抱离那女使身边,轻轻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那椅子两边砌着高高的扶手,现下段满枝坐在上头,段维霖蹲在她身前,两手往扶手上一搭,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枝儿?”
段维霖轻轻叫她,缓缓擦了她面颊上蹭上去的血。
段满枝的目光有些迟钝,半晌才从春竹身上移开,再慢慢落在段维霖脸上,有些沙哑的开口,“三哥哥?”
“是,是三哥哥!”段维霖握着她的小手,凉的不像话,段满枝却是怔了怔,硬是将手给抽了出来,眼中透露出些许戒备。
段维霖一愣,顿时只觉心头一揪,不由拧了拧眉毛,“枝儿,小妮子,告诉三哥哥,发生什么事儿了?你告诉三哥哥,哥哥自会替你解忧,莫要弄伤了自己。”
“当真?”段满枝闻言抬了抬眼皮,遂又指向地上躺着的春竹,“我若杀了她,三哥哥也会替我遮掩开脱吗?”
段维霖怔了怔,顺着段满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又顺势扫一眼院儿里吓软了一片的女使,他这才相信,那昏死了过去的小女使竟真的是段满枝的杰作,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为…为何?”段维霖的声音有些颤抖。
段满枝拧眉,些许疑惑,“自是因为她剪了我的花儿。”这还用问为什么吗?
“花儿?”段维霖有些不大确定,目光一瞥,方才看见前面不远处一株被剪的不成样子的木芙蓉树,“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就因为这个?三哥哥是觉得,是我做错了,是吗?”
段维霖张了张嘴,一时却是什么也说不出,看着面前那双乌黑的眼睛,依旧无比的熟悉,可是那里头的情绪他却是怎么也看不清了,“枝儿,你根本就不喜欢木芙蓉,你院儿里那唯一的一株木芙蓉树,因为是我送你,好说歹说,你才留下的。”
段满枝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解,却是稍纵即逝,随即弯了弯唇角,笑的亦如从前一样明媚可人儿,“是呀!就是因为那是三哥哥送的,所以我才生气,所以…我才想让她赔我的……”
段维霖只起身抱住她,心间说不出的酸疼,他自是看出段满枝在撒谎,那花儿不过是她胡乱找来的借口,区区一株木芙蓉罢了,如何能矜贵到换取侯府嫡小姐白净的手上染上一条人命呢?
段维霖的肩头宽厚结实,怀里更是说不出的暖意,段满枝方才还不觉得,现下被人抱在怀里,竟是觉得浑身冷的发僵,不禁往暖意的源头缩了缩,缓声开口,“三哥哥,我想回家了。”
段维霖喉间亦是哽咽,不由将人抱的更紧了些,“傻妮子,说什么呢?这儿就是你的家啊?”
“不是的…”怀里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逐渐染上哭意,遂又泣不成声,“不在这儿…我想回去…三哥哥…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我也可以不吃点心,我只想回家,我想回家……”
段维霖自是听不懂她的话,只当她是胡言乱语,一下一下安抚着段满枝的发顶,只是怀里的人儿更是哭的凶狠,不大一会儿便觉襟前逐渐濡湿。
“你干嘛!”段维霖一顿,对上面前一双狭长的眼睛,只觉怀里的小人儿身子一软,顿时没了意识,慌忙接住,遂又瞪向面前的罪魁祸首,“左清霜!你敢劈她!老子跟你没完!”
那唤做左清霜的少年只扬了扬眉,并不理会那小狼崽的威胁,“二小姐若是再哭下去怕是会力竭,现在不将她劈晕,还要等到何时?”
段维霖张了张嘴,看了看怀里那张有些发白的小脸儿,仍是有些不太服气的嘀咕两句,随即将人儿打横抱进屋内。
一事了了,院儿里的人儿都被清了下去,连同地上躺着的春竹一并请了大夫来瞧。
秋桑仍旧跌坐在地上,双手微颤,不大一会儿便忍不住掩面哭起来。
西院儿。
徐靖中匆匆忙忙的跑回水榭,见那悠闲倚在芙蕖池边石头上的男子,眼中分享之欲更甚。
“啧。”游同想轻啧,瞪他一眼,徐靖中这一扑,险些将他推入水去。
徐靖中只嘿嘿笑着,也不恼,“世子你猜,我方才听到了什么?”
“管你听到什么。”游同想只翻个身,语气淡淡,并不理会。
徐靖中偷偷瞪他,放轻了声响,“是关于段二小姐的。”
游同想翻身的动作一顿,又扭过头来,“何事?”
徐靖中见状,不由透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好半晌儿,方才在自家主子忍不住踹他前出了声儿,“那前几日来候府做客的介潇潇你知道吧?”见游同想眉间些许茫然,徐靖中无言,“就是差点儿被段二小姐塞你房里的那个!”
“怎么说话的你。”游同想踹他。
徐靖中灵巧的很,扭了扭腰便躲了过去,“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我刚才听见府里的下人们议论,说那段二小姐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在院子里头发了火,险些杀了那介潇潇的贴身女使。”
游同想顿时拧眉,将信将疑。
徐靖中见他居然不信,直一拍膝盖以表不满,“你都不知道,那段二小姐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背后的手段却是凶狠,听闻那小女使被作践的破了相吐了血,还被吓尿了裤子,嘿呦,真是看不出来,要不是那段三少爷回来的及时,那小女使现下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游同想些许狐疑,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
“听闻是那小女使趁着段二小姐院儿里没人的时候,偷溜进去剪了她花圃里的花。”徐靖中拧眉,不禁摇了摇头,“你说这,真是君视民如草芥,不过就是几朵花儿嘛,剪了便剪了,大不了罚一顿便是,何苦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