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满枝昨夜做了个梦,梦见她躺在公寓的沙发上正看着电视,陡然听见几声门铃,过去打开的时候,门外站的是段维柏,说要带她回大周,一下就给她吓醒了,又正巧赶上秋桑来唤她起床,于是她突然起身的动作把秋桑也吓了一跳。
待从北院儿吃了早膳回来,段满枝窝在炭火前发愣,这几天愈发的冷了,怕是过不了两天,就得下她来这儿之后的第一场雪了。
她脚边趴了只小狗崽,是段维霖遣人送来的,说是给她有个伴儿,红棕色的毛发,肚皮和四肢都是雪白雪白的,耳朵亦是,不时抖一抖,浑身的肉都在颤,眉上恰好两道白毛,像个小老头儿。
刚送过来时段满枝就拎起它瞧过了,公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至于这小狗崽每每冲她撒娇时,段满枝都没理会过,只得自己乖乖趴在她脚边烤火。
秋桑却是取了个小托盘过来摆在她脚边,段满枝低头一瞧,是些名贵的药材还有一些民间才有的小玩意儿,旁边还有两个小琉璃罐子,里面装的是饴饧和锤子糖。
段满枝还以为是秋桑这两天出门买来的,于是不客气的扣开一只琉璃罐的盖子,倒出一小块儿锤子糖便放进嘴里吮着,甜丝丝的,是很原始的味道。
“这是昨日小姐跟着二少爷去南院儿的时候,十一皇子身边的人儿送来的,说是从候爷的家书中听闻小姐病重,又怕东西送来的时候小姐的病已经好了,于是便唤人送了些温养身体的药,还有途中看见的小玩意儿和甜糖一并送来,说是怕小姐吃不了苦,若是喝了药,便可含一颗在嘴里。”本该是在昨日就拿出来的,怎奈她家小姐昨天回来之后也不知怎的,一会儿又是躺着又是蹦跶的,话也听不进去,只好作罢。
段满枝闻言,顿时把嘴里的一块儿糖给吐了出来。
“呀!怎的吐了?”秋桑见状,连忙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手。
“怕有毒。”段满枝老老实实回答。
“怎会有毒?”秋桑不解,“十一皇子上回小姐见过的呀,就在前厅。”
段满枝沉默,她当然知道,只不过是姜全卿的嫌疑还没洗清,她有偏见罢了,不愿吃他的喝他的。
秋桑却是无奈,总觉小姐近些天孩子脾气了许多
炭火上的温度烤的空气都扭曲着,段满枝盯着瞧了半晌,算着日子,段振儒过些天也该回来了,这般想着,段满枝却是陡然一愣,蓦的坐直了身子。
是呀!她怎么没想到,就算司督鉴不愿翻那案子,可有的是人愿意呀!她这脑子,怎的差点儿就拴在那一棵树上吊死了呢?
她伸手搓了搓身边小狗崽的脑袋,搓的一团糟,“以后你就叫来福!来福乖,姐姐抱抱!”
段满枝这一场病生的,柳氏好些天都不同意让她出门,无非是说外头风大,寒气重,会伤身,怎么着也得好全了再说。
段满枝见撒娇卖乖的也行不通,只好窝在院子里,天天逮着来福闹,逼的那方才两个月的小狗崽,这会儿已是能在院子里头上蹿下跳了。
她中途还瞧瞧溜出去看过游同想一回,险些被段维宽逮着,幸好那世子爷身强体壮的,抗冻,也就是那日淋了雨,打了几个喷嚏,现如今却是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这不由看的段满枝有些眼红。
她也想练武。
家中这么些个武将,不学白不学,要放在以前,想学还得交学费呢。
于是她二话不说便去找了两位哥哥,段维宽和段维柏自是不会反对,谁说女孩子家便只能刺绣女红,他们便觉得学两套拳法也好,免得身边无人时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搓扁揉圆。
只是他们二位在家已是不能多时,本该这两日就得回司鉴的,又想着段振儒快要回来了,便打算多留几日,等见过了爹爹再走。
于是段满枝这几日便跟了两位哥哥在南院儿学习基本功,俗话说“入门先站三年桩”,若不先打下基础,便是学了再厉害的招式也不过是花拳绣腿。
柳氏本是不乐意的,她已是最传统的女性,又生于高门,从前除了读书写字,琴棋书画,便是被教的娴熟稳重,相夫教子的活计,自是没见过哪家竟要教女子学武的。
不过好在她是听得进劝的类型,也颇为信任段维宽,于是被她家大哥磨了两日,支支吾吾的也是应了,可谁曾想这一磨不仅带来了段满枝,还拐了一个段满筝来。
那小丫头本就是不喜欢读书写字的,见着有了正经的由头能避过去,自然是八百个愿意。
段满昭则不好这些,可日日待在院儿里总是无聊,于是乎便跟了两个妹妹一起,段满枝和段满筝在被鞭笞时,她便带了茶水点心坐在一旁,谁若是渴了累了她就递上一杯去。
来福独自待在院儿里亦是跑不开,于是日日跟着段满枝踏着朝露往南院儿跑,段满枝扎着马步时它便甩着尾巴在人儿脚边转来转去,好不欢快。
便这么折腾了六七日,段维宽和段维柏半点儿作为哥哥的自觉也没有,毫不手下留情,现如今段满枝已是腰酸背痛,躺在榻子上再也起不来了。
不过好在,段振儒总算是从朔陵郡回来了,风尘仆仆,一回来便直奔北院儿,满面春风,好似打赢了什么赌似的,往柳氏身旁一坐便开始絮絮叨叨。
“我便说那十一皇子是可造之材吧?这回去朔陵郡,别看那是他第一回出去办事儿,却是行事果决,小小年纪,威严如当年泰安帝一般,却又不乏和善之举,镇得住那些刁民,倒闲了本侯了,这回你且看着吧,官家必是少不了一番夸赏!”
段满枝与几个哥哥姐妹进北院儿时,便听得院儿里一通肆意爽朗的笑声,正纳闷着是有了什么喜事儿呢,下一秒便见柳氏“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气的半天也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