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混在下人中间,也不知道自己混进了哪位大人家的营地,被一个嬷嬷叫住,让他送两只野兔到隔壁去,他被逼无奈,按照那个嬷嬷说的做。
送兔子的途中他看到两个行迹异常的人,本不想多管,但是那两人的谈话内容让他不得不驻足偷听。
“最近有人在打听十几年前灭门案,这事要不要禀报家主?”
“家主这次发病,来势汹汹,不相干的事情就不要去打扰了。”
“那就把消息报给墨侍卫吧,看他怎么说。”
听到这里,小暑见那两人有转身的迹象,急忙低头,脚步匆匆,与他们擦身而过,找到那个嬷嬷说的地方,将野兔放下,而后随意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但小暑观察到那两人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扫向他,心知自己被怀疑,于是按兵不动,原路返回,还特意去那嬷嬷面前回复,等那两人打消怀疑,他再次混入人群,回到苏伯父的营地。
直到回京,他才敢露面,从下人群回到陆府。
陆川柏完完整整听完全过程,心知小暑已经暴露,当初大小雪、大小暑是他安排进苏府守护苏锦一的,又趁着陆府混乱,借着整顿的名义将几人光明正大调回身边。
现在,小暑已经不能再呆在陆府了。
陆川柏心思几转,看向小暑:“你想办法弄清那个嬷嬷是哪家的,想办法混入那家,最好与那个嬷嬷打好关系,由明转暗吧。”
小暑明白,失落地垂下了脑袋,往后他不能再跟在大人和夫人身边了,只能去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探子,还有可能随时会丢掉性命。
大暑沉默着走过去,拍拍小暑的肩膀,压下喉间苦涩,飞速眨眼收回泪意。
他和小暑是兄弟,弟弟出了纰漏,他想向大人求情,可心里十分清楚,他不能。
陆川柏心里也不好受,咽了咽嗓子问道:“弄清楚谁家了吗?”
小暑沉声:“回来之后,属下向苏大人家的嬷嬷打探过了,说是傅国公家的,相邻的两个帐篷分别是傅家大房和二房的。”
傅家,两个行迹诡异的人,家主,墨侍卫。
几个线索串联起来,陆川柏心里有了主意。
“大暑,小暑,这些日子你们俩代替陆嘉跟在我身边。”
陆川柏提高声音,朝守着门的陆嘉喊:“陆嘉,放你几天假,准你去夫人那边,记住不拿下水柯就别给我回来,丢人!”
大小暑惊喜的看向自家大人,“大人!”
陆川柏瞪视两人,警告道:“不要再有下一次。”
门外的陆嘉满脸错愕,这是发什么了他不知道的好事,天降洪福啊。
“大人,您放心,属下一定努力!”陆嘉声音满是喜悦。
修整几日后,陆川柏脚伤好了很多。
这日,陆川柏颓丧地坐在苏锦一专属的秋千架上,让大小暑推着他慢慢晃悠。
老婆孩子不在,有点寂寞,等一一回来,他要好好控诉她的冷落。
而苏锦一呢?
她从大伯母那得知姐姐苏锦芊要提前进宫,跟随皇后学习,抱着悠悠就跑去了苏大伯家,没一会儿,陆嘉就被遣回来传话:夫人舍不得姐姐,今日就不回了。
还想借伤多和自己老婆撒撒娇的陆川柏:“……”
这时,徐伯捧着鸽子疾步走来,“大人,江宁府传来的消息。”
陆川柏登时严肃起来,抓过鸽子,取下爪子上的纸条展开。
看完纸条后,陆川柏沉默。
苏老爷在江宁府的处境不容乐观。
官府搜寻不到贼人的踪迹,那些拿着契约上告苏老爷的商人只有几个交情不错,撤销了诉状,给足苏老爷面子,其余一些竟全然不顾情面,坚持诉状。
当地县令无可奈何,先前已经拖过一段时间,不能再拖,只好接了诉状,判罚苏老爷照约赔偿。
不仅如此,苏老爷败诉之后,其余没有上诉的商家也纷纷上门索要赔偿,不给就告。
苏老爷焦头烂额,没有办法,将随身带去的所有银两都赔了出去。
这些时日,苏家在江宁府的产业一缩再缩,铺子转了一家又一家,而那些原本相信苏老爷的合作人,商议过后决定暂停与苏家的合作。
可以说,苏家在江宁府的商业版图不仅缩减停滞,还很有可能就此退出整个州府。
情势稳定过后,苏老爷就倒下了,被陆父陆母接到松阑县照顾。
陆川柏眉头紧皱:“徐伯,于伯之前不是把所有银两都送去江宁府了么?”
徐伯:“是,听老于头说有了那批银两,才保住了江南的桑园。”
“桑园?”陆川柏抬眸看向徐伯,一向温和的面容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徐伯解释道:“老于头说,苏老爷刚到江宁府,还没来得及修整,就听到有人在暗中收购桑园,还鼓动蚕娘们罢工,苏老爷没法子又赶去了江南,用老于头送去的银两彻底买下了桑园,这才解了危机。
可也因此,败了诉状。老爷在江宁府一再转圜,也无济于事。”
闻言,陆川柏一双如星月的黑眸暗如幽潭,“爹爹派人去查了吗?”
徐伯:“老爷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了,还没有结果。”
陆川柏视线转到左边的伤腿上,怔怔的看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徐伯招手让大小暑继续摇晃秋千,自己捧着鸽子下去给它喂食。
院内陷入了静寂,连呼吸都放轻了。
良久,陆川柏朝陆嘉招手,“派人盯着袁晔,还有……宗政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