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在梅落院内举办,卧房在其北侧的清心阁中。院落四周都有守卫把守,绕过清心阁就到了后院,层层竹林掩盖下显出一处阁楼。
阁楼装饰雅致,与别处不同的是,它四周的守卫不多。有名抱着书卷的侍女向门口的守卫打了声招呼,推门进了楼内。
这似乎是座藏书阁。
轻步掠过楼檐,沈念从衣袖中抛出一枚珠子咕噜噜滚落,守卫猛然转头去看。沈念趁机进入阁中,身形极快。
藏书阁中罗列层层书架,灯光昏黄,侍女用手举着把油灯,踩上木梯将书卷摆放在合适位置。
沈念四处打量,角落的一处木梯上痕迹很重,像是有人经常踩踏。但此处没有书卷孤本,高处只放着几个上了锁的黑木匣子,表面落了层薄尘。这些木匣子放在此处有些时日,并且有人时常来查看情况。
沈念刚抬手去够,四周便有短箭齐齐射出。
果不其然里面是真实账本,不过想要拿到还有些棘手。
这番动静惊动了侍女,她不并知晓此处还设有机关,此时屏息蹑脚走来,举起油灯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忽然间脖颈被人轻轻捏住。
“闭嘴。”沈念冷冷道。
侍女将惊呼声咽了下去,音色有些颤抖:“求……求求您手下留情……”
阁楼外传来匆匆脚步声。
“师爷,方才阁中传来响动,小人就立即禀告给您。”
“再走快些!”
有人赶了过来。
角落窜进来一只野猫,沈念低声道:“只说是只野猫乱闯。倘若你泄露半句,都无法保住你的性命。”
赵遂不会留一个发现他秘密之人。
侍女连忙点头,身后留完这句话的沈念倏地没了身影。侍女心有余悸,止不住颤抖的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历师爷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位高手。他脸色阴沉,慌忙上前仔细查看黑木匣子还在原位,随后略缓了口气,转过身沉声问:“松竹你如实说来,刚刚发生了何事?”
侍女名唤松竹。
松竹弱弱抬起头与历师爷对视少许,进而转头看向那只黑色野猫,伸出手指过去:“回师爷的话,奴婢看到这只野猫忽然闯进来,爬上了木梯,不知怎地旁边就射出了这么多利箭。奴婢不知发生了何事……”
“所言当真?”
松竹低着头:“奴婢所说千真万确。”
师爷盯着野猫半晌,挥了挥手,身边高手上前挥刀将野猫杀死,鲜血溅了一地。
松竹慌忙捂住嘴巴,师爷沉沉看了她一眼,厉声道:“你明日你去前院干事,以后再也不要踏足藏书阁。”
·
另一边,沈念翻身进了卧房。她鼻息微动,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道。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室内四下一片漆黑,沈念的嗅觉更为灵敏。这股酒香像是宴席上喝的杏花酿,那这进来的人……是宴席上的某位?
黑影闪现,看身形是位男子。沈念拽住来人肩膀将其压在门后,手指精准放在他的喉头之上。男子身上有股凌冽清香,像寒冬久久不化的积雪。
此人周身的气质似乎有些熟悉。
“殿下……”男子嗓音低沉,带着酒后的沙哑。
沈念不由得怔住。
这是……喝醉后的裴子初?
沈念发愣之际,眼前的裴子初呼吸声沉重,突然伸出手将人拉近。室内安静,两人额头几乎贴在一起,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黑夜将一切的感官无限放大。
沈念眉头微蹙,抬手抚上他的脸颊,半晌迟疑道:“子初?”
手下传来阵阵热意,越发滚烫。
赵遂竟敢给他下药!
脸颊传来冰凉触感,裴子初的神智瞬间清醒几分,猛然松开手,整个身子撞在了门后,脸上满是撩人的薄红,轻声道:“殿下……我非有意如此……”
沈念沉默少许,将裴子初扶着回了榻上,又命下人去打上一桶温水。
浴桶内氤氲缭绕,裴子初整个身体浸在温水中,浓睫上沾了几丝水汽,墨发打湿垂落在肩膀上。鸦羽般纤长的眼睫轻颤,裴子初的神智渐渐回拢,睁开双眼,眼底似含着雾气,有种脆弱的美感。
眼前情景逐渐清晰,浴桶旁边是面屏风,上面挂着黑色外衣,而屏风之后显出沈念的身影。
裴子初喉头滚动。
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记了起来……
宴席上酒杯中加了西域秘制的迷情香,舞女紧贴身体。为了不被赵遂发现异常他便饮下那杯酒,体内逐渐升起一股胡乱冲撞的热流,最终意识渐渐模糊。师爷听到别处动静离开座席,赵遂也没了玩乐心思,于是他趁机回了卧房。
体内热流褪去,裴子初眼底浮现戾色。
好一个赵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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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云来客栈。
赵首领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刚踏进房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瘦猴,心底的不安越发强烈。见座上的一名男子,赵首领立即拱手道:“微臣赵羡拜见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用手敲了敲桌面,脸色并不愉快:“你就是守城的赵首领?赵遂的远方同族?”
声音中明显含着怒气。
“微臣惶恐!”赵首领跪倒在地。
“没什么可惶恐的,你们为赵遂做了什么事,一一说来,兴许罪名能减轻些罪过。”
赵首领抬起头,却不敢直视三皇子的眼睛。听着赵首领的叙述,三皇子手中茶盏被捏碎,最终四分五裂,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