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到了昭阳宫。
徐贵妃正在抄写佛经,衣袖间沾染墨香,柔黄色灯光轻落在精致侧颜上,显得温婉可人。杜嬷嬷匆匆走来,满眼担忧:“娘娘,陛下他今日不来了……”
杜嬷嬷担心徐贵妃会难过。
徐贵妃停笔,柔声道:“嬷嬷不必担心,我有对策。”
徐贵妃知道杜嬷嬷要说什么,她早已猜到此事。徐贵妃太了解宣德帝的性子,自从知晓歌谣一事,便料想会有今日。
杜嬷嬷微叹口气:“娘娘说的是,不过陛下他过些日子便会再来,娘娘不必过于忧心。”
徐贵妃笑着摇头,继续抄写佛教:“但愿如此。”
窗外圆月高悬,月色如银,她的念念也应当如皎月这般。
先前,徐贵妃稍微了解沈念与哥哥徐青柏商议之事,然而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传言,既然她的念念要往前走,那自己出不了多大力气,至少不能成为拖累。
太后也听闻歌谣一事,派人传话说不必请安,徐贵妃默默应下,回宫便安心抄写佛教。只要太后信佛一日,她便会继续抄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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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宣德帝正式下令逮捕相关谣传之人,惨死之人不在少数,百姓见识了上位者的雷霆手段,京师的歌谣渐渐被压下去。
然而,越是被镇压的东西,私下传播得更厉害,没人直接提歌谣之事反倒会旁敲侧击。
茶楼内,偶尔有人窃窃私语,见到外人靠近便立刻没了声音,轻咳几声,做事谨慎小心为上。
年轻少女身穿红衣,是茶楼内的一抹亮色。
魏琉璃单手托腮,盯着神神秘秘说话的几个人,猜想他们必定在些说不能透漏给外人的话。
魏琉璃抿起嘴角,眼睛忽闪,像是藏了什么心事,对面的四皇子看得清楚却不打扰,手中紫玉折扇晃动,百无聊赖地瞧着她出神。
魏琉璃脑海中涌现出荒唐的想法,若是沈念当了皇帝,大周朝会变成什么样,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反观另一位嘉宁公主,略显孤傲,非得要选一个,魏琉璃觉得沈汐不宜登基,还是沈念合适些。
“到底好还是不好呢……”
魏琉璃情不自禁喃喃自语,少许晃晃脑袋,发顶的珠串叮当响。
见状,四皇子手指弹了弹杯沿,脆响出声,脸上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四皇子的这张脸生得很好,眉梢含笑,目若朗星,让人难以挪开眼睛。魏琉璃愣了少许,双手揉了揉胳膊闷闷道:“这么看着我干嘛,瘆得慌,有话快说。”
其实魏琉璃不喜欢他这样看着自己,像是把自己完全看透了。
甚是可恶。
“哎呀,既然你看出我想说些什么,那我便直言了。”四皇子收起折扇,用含情眼眸认真盯着眼前人,身体缓缓靠近,语调却像是不经意问:“既然你觉得公主都能要那个位置,那我怎么样?”
四皇子果真知道魏琉璃所想,怎么在她看来,公主都能轻易称帝,难道那个位置是这么容易到手的吗?
我怎么样?
我怎么样?
魏琉璃怔住,脑海中重复循环这句话,怎么好好的一句话,倒让人听不懂了?等反应过来,魏琉璃双眼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干巴巴道:“原来你也想啊?”
四皇子眸光微凝,然而很快,他自然地摸了摸脸:“诶,方才你瞧了我这么久,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说错话了不成?”
这话算是绕开了。
“别动!”魏琉璃呵道。
四皇子抚着脸颊的手微顿,随即听魏琉璃笑嘻嘻道:“啧啧啧,我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野心,诶,若是日后真的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
四皇子神色恢复如常,手中紫玉折扇晃了晃,唇角微弯:“那是自然,不过,方才我说的是玩笑话,毕竟这事什么时候都轮不到我……”
“哎呀,我知道,人呐不要总想太多,还是吃点东西实在。”魏琉璃捏起点心吃一大口,把盘子往前推了推,不过很快干脆捏起一块,直接给四皇子塞过去。
四皇子躲开,目光落在远处,不经意扯了扯嘴角。
不过,四皇子最终还是吃了点心,魏琉璃开启了碎碎念,讲近日习武的心得,四皇子表面听着,心却落在了别处。从茶楼往外看,远处最辉煌的建筑还是大周皇宫,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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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千里的天启朝内,燕府今日迎来了贵客。
玉石棋盘的黑白子纵横交错,皆在操控之间,腰间佩剑的十一低头钻研,这正是方才裴子初与国师燕无双的对决。
身着玄衣的少年站在树下,微风吹拂,花瓣簌簌飘落,悄然落入少年衣襟。少年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眼角一点红色泪痣惊艳,此时正微微出神。
这株树,在他离开时长得还不算高,如今只能仰首欣赏。
穿过竹林走出长廊,燕无双身后跟着一位戴白色面纱的女子,裴子初回首看去,虽然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却觉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等走到身前,面纱女子摘掉脸上面纱,裴子初看清了她的样貌。
当时出现在青州的女神医。
国师开口介绍:“殿下,这是小女燕令嘉。”
燕令嘉恭敬行礼:“殿下,我们曾在青州见过。”
青州时疫爆发之际,燕令嘉途径青州义诊救治多人,被当地百姓尊称一声神医。那时她偶然碰到了沈念一行人,也见到受重伤的裴子初,起初燕令嘉不愿出手救治,后来靠声音将人认了出来,时隔多年,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