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那姑娘醒了没?”魏开一推开琴行的门,就碰上正要走的魏贺。
“刚醒。贺舅,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琴行?”魏开径直走进琴行,挑了把好琴放进琴包,而后将琴包背在身后。
“你该不会要给我整个街头卖艺还医药费吧?你贺舅我有的是钱……”魏贺自顾自地说着,差些把自己说得老泪纵横,反应过来那臭小子已扬长而去。
“吃点葡萄?”听到魏开的声音后,甘棠朝他看去——他乖乖巧巧地站在门口,手上举了一袋葡萄,身上的浅色短袖被汗水浸透,头发也湿得耷拉了下来,怎么看都有点像淋过雨的小狗。
甘棠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发笑的画面,忙将脸侧到窗户那边,眼里闪着笑意。
“我先去洗个手,等会儿过来给你剥。”魏开见她没反应,只好先放下吉他。
就在刚刚,魏贺喝得烂醉时和魏开分享的“撩妹小贴士”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女孩不搭你话不代表人家真的讨厌你。咱男人必须要学会反思,很可能是咱问的方式不对!就好比人女孩想吃西瓜了,你放一整个人面前,你让人家啃西瓜皮么……”
魏开将葡萄洗干净后,拿了几串放在圆台上的果盘里,接着开始剥葡萄皮。考虑到甘棠嘴巴有伤,他事先用水果刀将葡萄切成两半,将籽挑去,最后才用勺子舀起来送进她嘴里。
“是不是有点过于贴心了。”体验过魏开喂粥和喂葡萄后,甘棠面无表情地感叹了句。她平常很少评价人,这次实在情不自禁。
“啊?”魏开显然有些吃惊,也不知道这是夸他还是损他。不过好在他知道甘棠的脾性,也只好收起猜忌。
“你弹的是押尾光太郎的D调卡农?”甘棠看了眼魏开放在墙角的吉他,期待地问道。
“你想听什么版本的我都可以弹。”魏开说着就站起身到洗手间洗手。
“这是我一直想买的那把唉……”见魏开将吉他拿出琴包的一瞬间,甘棠像见到世界珍宝般惊喜。也是她极少有的情绪波动。
“你喜欢吗?”魏开一时想不出让她接受的理由,只好胡乱地说道,“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当住院礼物。”
“哪有祝人家住院快乐的啊……”甘棠感觉自己要不是嘴角伤得严重笑不起来,说不定真的可能大笑出来。
“再说了,人生第一把琴当然得自己买。下个月我估计就可以攒满钱了,到时候就去名气最大的‘贺叔琴行’把它买回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停歇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下个月了。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
“啊。”甘棠停顿了一下,“我的事老师没和我爸妈说吧?我医药费应该也还没交……”
“放心,你爸妈不知道。医药费学校说了会报销。”
“这样啊,不过说到学校……”甘棠垂眸看了眼手表,“今天不是才周四?你不去上学么……”
魏开没等甘棠说完就先一步弹起了D大调卡农的前奏,干净、舒缓,以致于甘棠将想说出口的话都抛置了脑后。
他的手指灵动地游走于琴弦之上,琴弦在他每一次的触碰下起舞,下午三点的太阳此刻正好从落地窗照进病房,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光影浮动还是琴弦舞动。
抑或是默不作声的——心动。
“魏开,你觉得D调卡农的意义在哪啊……”一曲终了,甘棠似乎仍沉浸在方才的曲子中。
“它很应景。不同时机,不同地点,不同心情,D调卡农都会因此而带给听者或演奏者不同的感触。但神奇的是,它往往会使人真实地感到幸福。”魏开的声音很轻缓,却字字坠入甘棠的心底,激起层层涟漪。
“真希望有一天我的D调卡农也能弹出你的水准。”甘棠不加掩饰的语气里满是佩服。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夸人,口无遮拦的说出来后才发觉,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魏开实际上心里已经快乐到飞起了,甚至想现在就冲下楼绕着医院跑它个九圈、十圈的。只是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到时咱就合奏一曲。”
“好!”一阵敲门声响起,而敲门的人并没有要推门而入的意思。于是,魏开放下了手上的吉他,说了声:“我去开门。”
“我来看看那姑娘。”拎着大包小包营养品和补品的魏贺正要进门,却被魏开连人带货地推了出去,“喂!你小子什么态度,你就这么对你贺舅?你刚才在那给人女孩弹琴我都没好意思进去。我好不容易公司请假来一回,你现在却要赶我走……”
“贺舅,她伤得很严重。你一进去问东问西的,人家哪有那么多精力应付你啊?”
“那好,等她恢复差不多了我再来,我真是老毛病了,皇上不急太监急……”魏贺说着就用手指点了点魏开的眉心。
魏贺一走,魏开就拎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走进了病房:“这些是补品,你可以病好了再吃。”
“啊?”甘棠一头雾水,“谁送的啊?”
“说是琴行老板。”魏开含糊地回了句。
“难道是……不对啊……”甘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开!”许瓒将头靠近嵌着玻璃小窗的病房门,挥了挥两只手上的餐盒,示意正面对门坐着的魏开替他开门。
门一开,许瓒就如饥似渴地扑向了魏开,好在魏开眼疾手快,一把顺走了许瓒两手拎着的餐盒,任由许瓒扑了个空,险些人仰马翻。
“你怎么来了?”
“我和李溪说我胃疼得厉害要来医院看一下,她就给我签了张请假条。说是让我先提早回家休息一下。”许瓒向魏开挑了挑眉,“你这法子虽然老套,却甚是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