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大厅的人们陆续散去。
对于男爵的话,绫顿想得很开,她像男爵认识的人,男爵还像她认识的人呢。
倒是吟游诗人的故事让她提起了一点兴趣,为亡妻复仇的伯爵揪出幕后黑手发现大BOSS竟是亡妻?!倒是标题党的好材料。
她在城堡地下室的客房下榻,吟游诗人就住在旁边,睡前还拨着鲁特琴,琴弦发出古怪的响声:“来自希雷沃的绫顿小姐,可否有奇事向我述说?”
“没有。”她回答。
“你若愿意仔细探察,地牢之中的犯人会将故事讲明。”诗人还在拨琴。
她躺在铺着干草的石床上,睁眼看着黑漆的石顶:“底下还有地牢吗?”
“正在你那间房间正下方,一个野兽一样的人正在安眠。”琴弦“嚓”的一声。
她用诗人的语气回道:“他恐怕无法安眠,诗人的琴声让他不久就要咆哮起来。”
吟游诗人笑起来:“你是位有趣的小姐,适合进入我的故事里。”
夜深了,隔着墙壁交流的两人也歇了下来。
但石壁之下,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绫顿侧躺着,透过石床的传音清楚地听到了来自地下二层的声音。粗重喘气的声音,模糊不清的咕哝,然后是鞭子抽打和呻/吟的声音。
折腾了半夜还没结束,她坐起来,精神恍惚地点起火把。
隔壁的吟游诗人已经睡熟了,传出呼噜声。
他倒是真的安稳。
她打开房间门,手里握着火把,往转角处走去。
她以为能碰到地牢的守卫,并嘱咐守卫察看发生了什么,但顺着旋转石梯一路往下,她竟没遇到守卫——径直到了地牢门口。
火把的光亮照在石壁上,影子张牙舞爪。
地牢有一扇铁门,铁门上方开着一个透气的小窗。
“你需要水吗?”她隔着铁门问。
里面的人听到了她,安静下来,鞭打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难道里面不止一个人吗?
她平静地道:“我在楼上的客房休息,被你吵醒了,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里面的人忽然低声咆哮起来,正如她刚才无意中所形容的那样,是“咆哮”,野兽一样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她几乎听不懂那人的咆哮,或者说,如果不是其中几个模糊的音节,她几乎要认为这个地牢里关着一只野兽。
她觉得不太妙,道了一声“抱歉”后举着火把重新往地下一层走去。
地牢中的人察觉到她的离开,又喊了一句。
她的脚步顿住了。
她听得很清楚,那人在喊“来自希雷沃的绫顿”。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转身回去:“你在叫我吗?”
地牢中的那人没有声响了。
她举着火把在地牢门口站了好久,他都不再出声,没有呻/吟声,没有喘气声,也没有抽打声。
火把的火在地下室的微风中动了动,在沉重的铁门上映出摇晃的影子。
她沉默许久,才说道:“好吧,晚安。”
回到客房,一夜安眠。
住在她隔壁客房的吟游诗人一大早就离开了城堡——可能是怕因为卡文卡得太过分而被人暗杀。
从城堡的地下一层走出去,沿着阶梯下到外堡,在清晨的日光里,马粪的臭味和不知哪里传来的腥臊味浓郁极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有些心烦意乱。
地牢里的人是谁?为什么叫她?为什么吟游诗人会特意提醒她?为什么没有守卫?
好烦,好想回去。
缦在小岛上会怎么样?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今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兰斯男爵见到她的时候,问候了一句。
提到这个话题,她看男爵的眼神犀利起来:“不好。”
兰斯直言不讳:“被地牢里的那人吵到了吗?他在愤怒的时刻总是会用自己做的鞭子抽打自己。”
她错愕地顿了顿。
男爵像是在澄清自己,“自己做的鞭子”,“抽打自己”,事实果真如此吗?
兰斯继续道:“客房只有那几间了。”
她盯着那张年轻的脸,黑色的鬈发和黛黑的眼睛,和山毛榉号上的云杉越看越像。
兰斯任由她打量,他微笑道:“如果你能让他平静下来,就可以带走他。”
这回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了。
“这是什么话?”她总算开口,“他是人是兽?”
男爵的这话说得好像那人是什么神兽,需要能驯服他的人才能拥有他作为武器似的。
兰斯没有多说,只是笑了笑:“你还得在这里住一个月吧?有兴趣就告诉我。”
她彻底对这个吃人的社会失去表达欲。
明明是男爵把那人锁在地牢里的,但他却又想要让她带走那人?图什么?
因为地牢的事,她好几天没睡好觉,却也没有再下去和那人说话。
绫顿在城堡里工作了几天,她攒够一些工钱后,出城堡去拜访了一次渔夫巴罗。她给米莉尔买了两套衣服,作为之前借走她衣服的报酬。
和巴罗一家告别后,她又去察看了自己的小艇,小艇停靠在岸边,由于特殊的上锁方式暂时没有问题。
顺着海岸往植被茂密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她很快就看到了大片的薰衣草。
山坡上和薰衣草一起生长的还有尤加利,整片荒山飘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