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由单方面发起,由单方面结束。
告别悬朱后,绫顿坐在岸边石滩上放空大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骑上代步车回岛内。
推着代步车靠近冶炼棚。
悄悄看一眼那个精神不稳定的家伙。
他没发现,很好,再看一眼。
她鬼鬼祟祟地放轻脚步,再次投过目光时,却被当场逮住。
“你看我做什么?”丛姜盯着她。
代步车轮子轱辘轱辘从地面上压过,她指了指:“我路过,你不要血口喷人哦。”
他手里抱着装植物结晶的陶罐:“你说谎。”
她:“我没有。”
他:“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自己揣摩了。”
她在不远处的简易棚子里把代步车停好:“揣摩吧,揣摩好了和我说一声。”
丛姜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她。
她走过来,没心没肺地笑:“好吧我告诉你,我只是对你口中的‘绿洲’感到好奇而已——你知道的,我是个文盲,不懂这些深奥的东西是情有可原的。”
她调侃自己的话让他笑了出来:“揣摩吧,揣摩好了和我说一声。”
真是会以牙还牙。
她:“我都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了,你还要报复我?”
他却转移了话题,示意道:“你的衣服磨破了。”
她低头一看。
果然,那件棉质条纹休闲衫的下摆不知什么时候勾丝了,袖口也磨损得厉害。
这些是她从大三角航路正式开通后带来的衣服,如果按照岛上的日子算,已经陪她度过整整一年了。
因为没有物资船给她继续运送生活用品,岛上气候也稳定,所以她一直都在重复穿衣箱里那四套衣服。
别人穿越时空好歹穿越到有人烟的地方,可以买到各种生活用品,但她却穿越到一个连动物都没有的荒岛,所有东西都得她自己做。
她有点悲从中来,看着那件条纹衫也颇有兔死狐悲的诡异感觉,总觉得自己也会像它那样被这样的生活磨损到悄然死亡。
他丛冶炼棚的台子后绕过来,拉住她的衣角,端详几秒后,冷酷地道:“扔了吧。”
她迅速从迷茫的心态中抽离出来,无奈地对这个能源浪费大师道:“……我还没有富裕到那种程度。”
晚上,她拿着针线对那件衣服缝缝补补。
“带我去找蓼蓝。”丛姜忽然冒出一句。
她困惑:“你找蓼蓝做什么?”
“你自己想。”他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不得不承认,丛姜令人生气的本事是独一份的。
但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会那么听话地放下手里的活领着他去林中寻找蓼蓝的。
又在他的要求下去找了菘蓝和茶蓝后,她逐渐回过味来。
丛姜不会是要给她染布吧?
“我不需要。”她小声道。
“我染布与你何干?”他毫不客气。
好吧,与她无关。
绫顿无暇细想,在每天的惯例工作之外,她还得尝试信鸽培训。
开家、学会定点排便之后,两只信鸽开始了真正的试飞。
虽然知道这一片海域地磁混乱,但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带上一只信鸽,准备试飞。
第一次,她在岸边就放飞了信鸽,自己则启动小艇跟上鸽子的飞行轨迹。
五十分钟后,试飞宣告失败,信鸽整只鸽都懵了,最后落在她的船上,一副要求搭乘顺风车回去的样子,不停对她“咕咕”乱叫。
她听不懂,只能安抚地摸摸鸽子毛茸茸的脑袋。
回岛,给信鸽休息和食物。
第二次,她按照59号路线行驶到海中央,朝着岛屿的方向放飞信鸽。
三十分钟后,试飞再次宣告失败,信鸽气急败坏地在她船上乱骂、跺脚:“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能听得出来是很气了。
她想过用鱼群送信的方式,但是鱼群到了岸边以后就无能为力了。
——最可怕的是,鱼类送完信极有可能会被过河拆桥地吃掉!用膝盖想想就知道不论是哪条笨鱼都不会陷入这种低级的陷阱中的!
难道真的不能和外界沟通吗?
她有点失望。
她答应了艾格,看来还是无法做到。
她一边给信鸽们喂食物,一边胡思乱想着。
“咕咕,请问你能搭乘大鱼顺风车吗?”
“咕咕,咕咕。”
“要是海豚愿意载你一程,你会好好搭乘吗?”
“咕咕,咕咕。”
“到了外面,然后飞回原来的家,但是你应该怎么飞回来呢?这样一想,海豚顺风船并不会在岸边等你。”
“咕咕,咕咕。”
她投喂完毕,越想越愁苦。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阻断了。
就算是信鸽也无法从岛上出去,换句话说,她不可能和外界有稳定的联系。
回到屋里,她发现她的椅背上搭着三件用新布料做好的蓝色条纹衫。
蓝染植物的蓝色素在白坯布料上洇着鲜艳的色泽。
她想起来,这几天丛姜比她忙多了,有时候在冶炼棚,有时候在仓库,或者干脆消失不见,不知道在哪里胡混,害得她担心得到处乱找。
原来还真是在给她染衣服。
收到礼物的她抖开衣服,看向旁边的丛姜,心情复杂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