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顿此前千算万算不会想到,这个吻救了她。
属于鸩苍父亲的情绪如退潮般离开。
她重新捡回自己的情感,恢复了正常呼吸和思考。
鸩苍已经收回了目光,微微别过脸去,心神不定地看着海面。
她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忽然被打通脉门一样。
这提醒了她,她赶紧试图理清楚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他会吻她,但却绝不会吻他的父亲,这是她和他之间的独一无二的关系。
“我可以触碰你吗?”她也问道。
鸩苍有些诧异地转目看她,温和而小心地点了点头。
在随波漂流的小船上,她以同样的方式回吻了他。
海雾退去。
回到岛上后,两人之间什么话都没有,气氛颇为诡异,只有吃饱了闲饭懒得孵蛋的鸽子在叽叽咕咕地瞎叫唤。
她偶尔悄悄调转视线瞄一眼他,往往能见到他垂着眼睛神色不明的模样,然后他往往会察觉到,四目相对又彼此移开目光。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难以定义。
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这难以定义的关系能让她摆脱记忆晶体的影响。她未免有些功利主义地想。
除了会和植物们交谈以外,她的孤岛生活中最闹腾的当属不久之前新来的客人鸽子了。
“我单方面宣布我和那只咕咕绝交了!”吃饭前,她实在忍不住,一边洗手一边抱怨了一句。
“为什么?”鸩苍正在摆餐具。
她抬头一看,指了指窗户:“你看,它又来看热闹了,天天放着蛋不孵,游手好闲的。”
窗户外边,气定神闲在窗台上漫步的鸽子看向窗内:“咕咕!”
它的另一半在别的时空送信,它在岛上天天做街溜子听八卦。
鸩苍轻轻笑了起来。他不常笑,笑的时候唇抿起来,秀长的眼睛像弦月一样在末端勾出细微的弧度。
她也别过头笑:“如你所见,我在岛上惟一的乐子就是和它们吵架。”
“现在岛上有我。”他补充了一句。
“啊,但我不和你吵架。”她否定道。
他抬眸看她:“那么……我得和你吵架,才能让你注意我吗?”
她随口一句:“我已经很注意你了。”
细细斟酌下来忽然感觉到不对。
她视线投过去的时候,眼神相交两三秒后,他扭头去做自己手上的事了。
她心情变得微妙无比。
像无法定义的暗流一样。
岛上的事务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两人每天都忙些乱七八糟的:
清洁和灌满蓄水池
打理种植园
去冶炼棚做点“金属”配件
开发新菜色
给小屋做清洁工作
……
绫顿盯着月钟看了好久,记下信鸽离开的日子,已经有三天了。
倒不是因为害怕信鸽飞丢。毕竟岛上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不一样。
她特意在栽种着的秀塔果旁边做了扩音器,一个木盒,装了八个喇叭传声筒,享有3D环绕立体式音效。
这样,当信送到的时候她就能听到艾格的声音,信鸽回来的时候也能及时知道它在雾海外等她来接了。
“今天不工作,今天我摆烂。”她取了躺椅放在林间空地上,准备享受一天。
刚放下躺椅,海雾就弥漫起来。
“……”她抬头看着天色,心情复杂。
摆烂摆一半决定不摆了的领航员丢下躺椅就跑。
*
从雾里迎头而来的是一艘笨重的全副武装的货轮。
船身吃水很深,想必船上货物不少,而船侧探出来黑洞洞的射击孔和炮.筒也证明了船上货物的价值。
“银币号”的船长此时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还在指挥舵手应该如何驶离这片无意中闯入的雾海。
“船长阁下,罗盘没有任何动静!”掌舵手用两只手转动着舵轮,特意给船长演示罗盘是如何罢工的。
船长恼怒道:“这就行了,你不必给我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么船长阁下,我们应当怎么办呢?”掌舵手眼中露出清澈的愚蠢。
还没等船长答话,瞭望的水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船长阁下,有一艘单桅船正在靠近,惟恐是传闻中那帮可怕的野兽!”
船长扔下茫然的掌舵手,大步迈向船尾楼,长靴子在阶梯上发出“夸夸”的响声,拿起单筒望远镜朝深不可测的雾气中看去。
“你的眼睛是有问题吗尼克,这种浓雾是怎么被你瞧出来东西的!”船长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怒不可遏地斥责道,“去做你的单桅船白日梦吧!”
瞭望的水手接过船长扔过来的单筒望远镜,看着其中白茫茫的大雾,难以置信地自语道:“……明明在雾中,我理应没有看错的。”
浓雾阻挡了一切,干扰了货轮的判断。
而在满载的货轮“银币号”之后,确实跟着船,但和瞭望水手所说的不同,不是一艘,而是三艘灵活的单桅船。
这是盖治海上臭名昭著的海盗船队“吉恩号”“查理号”和“摩罗号”,三艘海盗船中,由“吉恩号”领头。
“丹,你没看错吗?前面有货船?”穿着短马裤的“吉恩号”船长也正在通过望远镜瞭望。
“绝对不会看错,看那吃水线,油水不少呢!”
“暂且信你,要是搞错了,你知道下场是什么!”船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