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是补给通道,也有驻军在这里清理怪物与可疑的人员,还算安全,舒徽妜也乐意出去走走,连着三天都跟着老板娘出去看看。
在这里,她再次听到了关于蜘蛛怪人的闲谈。
这几天战事稍有停歇,大路上来了几个赶着驴车的商人边与人侃天说地边向士兵们推销着自己带来的稀有货物,他们要价高昂但卖的东西却是些很久没有在宾博立境内出现过的稀罕食物与用具,老板娘想着这些东西倒是可以卖给那些留在宾博立还想苦中作乐的人,便也收下了几箱货。
舒徽妜是客人,梅拉也多次交代过老板娘多照顾点她的身体,老板娘便没有使唤舒徽妜帮她一起搬东西,只是叫舒徽妜留在她放货的地方帮她看着东西,等她最后一趟回来时会接上舒徽妜一起回旅馆。
舒徽妜欣然答应,能有点事做总是好的,老板娘一个人经营一家战区的旅馆也不容易,她也乐意帮点忙。
老板娘将货全都堆放在了大路旁的一片小林子里,舒徽妜就坐在货箱上,其实根本没人会来抢这些东西,毕竟这附近到处都是军队,这里的士兵可不像边境驻军那样弱不禁风,个个都不好惹。
不过这片小树林倒是难得宁静,几只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叫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静。
一阵风吹过堆放的货箱,那张记账的纸条被风吹到了树林深处,舒徽妜从货箱上跳下来,跟着风向多走了几步,捡起了那张挂在树梢上的纸条,而这里还有别的东西也挂在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上。
瘦骨嶙峋的身体上突兀地长出了许多手脚,头已经被人砍断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具可怖的尸体并没有腐坏,也没有成为食腐怪物的盘中餐。
它单薄的身躯上有一条老旧的革带,上面有很多皮扣,似乎是用来固定某些瓶瓶罐罐的。
交错纵横的树枝在这片树林的上空织起了一张大网,而它就像是纠缠在网中的蜘蛛,多支手脚都被人钉在了树干上,头却被当做战利品带走了。
虽然过去从没见过面,但舒徽妜知道眼前的怪物是谁,从索戈利到凯瑟翰的路很长,中间隔了一整个葛西利亚,他们走了两个多月才走到,舒徽妜想象不出眼前这个有着怪异身躯的炼金术士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是否还有着人类的心智,他遭受过他人多少冷眼与畏惧。
这一路来她听说过不少关于蜘蛛怪人的恐怖传闻,人们都认为它是某个新出现的怪物,为此恐慌地开始张贴悬赏,哪怕其实并没有一例蜘蛛怪人伤人的事件发生。
舒徽妜心情复杂地抬头看着这个原本她应该会觉得可怕的怪物尸体,阳光被树枝切割成斑块,映在了挂在树上的怪异炼金术士身上。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解脱吗?
帕奇斯后来告诉她,这位炼金术士并没有带走他可怜妻子的遗骸,而是将她埋在了那个他们悉心照料的花园之下,与满园的鲜活植物相伴。
而他自己却以丑陋的姿态独自远离了埋葬着妻子的索戈利,在最北边的凯瑟翰作为怪物寻死,他是在自责因自己的疏忽而造成了惨剧,还是无颜面对长眠的妻子呢?
这些舒徽妜都不得而知,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位炼金术士那说得上骇人的死状,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可怕,只是阳光照在身上有些凉。
她忽然想起了过去在康塔林的书店里读过的一本诗集,里面有一首关于炼金术士的诗——
东方蔚蓝辽阔的天际,
星辰的光亮逐渐暗淡,
炼金术士思索着,
联系人类和金属的秘密规律。
正当他激动地认为已经找到
能使人长生不老的金子之际,
精通炼金术的上帝
把他化为尘埃、化为乌有和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