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不打,你就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青莲可是本公主罩着的,岂能容你随意调侃?真是反了你!”
然而小弟却像个滑溜的泥鳅般从我身旁飘了过去,在远处对我扮了个鬼脸:“嘿嘿,抓不着,抓不着,你就是抓不着!气不气?”
我追,小弟躲,姐弟便在此殿中俩嬉闹一番,好不欢快。
不多时,小弟身形却忽的一顿,比了个“嘘”的手势。片刻后,竟翻箱倒柜,不知从何处寻得一叠上好的白宣,铺陈于凝星之桌上,当场挥毫泼墨起来。
我见小弟戛然而止,略微一愣将星识放开,遂也感应到了门外的一切。于是我亦很有默契地点起了一柱佛莲香静候于旁,细细磨墨,为他红袖添香。
不多时,群星阁外响起了纷乱的仙音,轻重交杂,其声鼎沸。
“仙界七元解厄星君求见星族太子殿下。”“仙界北极四圣真君求见太子殿下。”“仙界……”
通报之声不绝于耳,我很是佩服小弟的应变,竟一下装出了一副世外高仙的模样。这些闻风而动的小仙,定是嗅着星辉仙气一路跟来的,这便是我素来不喜宴会的另一大缘由。这些小仙们也真的不嫌恼,拜会来拜会去,又能拜出什么花样出来呢?
我望了一眼正在作画的小弟,向门外努了努嘴,小弟手上动作不停,传音道:“姐,你去将他们迎进来,就说我在作画,让他们在一旁侯着,不得打扰。”
“让我去?”我懒懒问道:“你为何不去?”
“大姐,你现在身份好歹也是我的侍女,哪有侍女稳坐钓鱼台,我这个太子却跑腿的道理?”小弟点了点砚台之墨:“反正你都借那些小狐狸身上的血脉与星之祝福隐去了真容,还怕被认出来不成?”
“唔,好像有点有理。”
我细想也觉不错,夸赞道:“不错,想的挺周到,不过……”
我说着狠狠瞪了一眼小弟,转身而出,顺带着用了些许星识震慑。身后的小弟抖了三抖,毫笔之上墨汁溅出,一纸淋漓。
行至门前,一数之下竟来了有十余仙。尚未拜见小弟这星族太子,他们就已经在门前各自虚与委蛇起来,亲切的“仙友请了”“仙子妆安”之声不绝于耳。乍看,还以为到了什么大宴会的迎客处。
我的身形一现,他们反应倒是很快,问候声戛然而止。那北斗七星君为首的瑶光星君从仙群中一步跨出,微笑作揖:“这位仙子请了。”
我回了个几乎数十万年未曾行过的仙界礼节,略显生疏,垂首道:“拜见各位上神上仙,仙婢乃太子殿下的贴身婢女,殿下正在作画,请各位仙上随仙婢来。”
说着,也不管身后那些神仙有无跟上,就这么径直入了群星阁。
略一打量,这些小仙我认识的倒不少,放到仙界,那也是一方仙物,名传天地。不过真正能识得我现在这副变幻之容的就那么一个,而且他现在正醉眼朦地望着我,甚是迷糊:“公……”
我一见暗道不好,连背地里一握掌,猛地砸了个简单的星禁法,把他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随后传音道:“李青莲!本公主现在是以侍女身份自处,切勿多言。”
李青莲一愣,酒倒是醒了大半。他把那似是永远饮不尽的酒壶偏了唇少许,仙识触向我,捎着些青莲的香气:“公主殿下安好。青莲拜见殿下。”
我行走如旧,传音道:“李青莲,我既曾与天乐为闺中密友,便不必在意年岁辈分,同辈论交便可,话说,你是何时自凡世返回的?”
听得“天乐”二字,李青莲细不可查的颤了颤,眼中神色莫名。他环顾四周群仙,没有神仙发觉其在传音,便继续说:“一年前,小仙已位列仙班。”
莲步轻移,我踩着极为标准的侍女步子行至正堂。星识浮起,扫了一眼李青莲的那身粗布长衫和蓬蓬乱发,以及他手中那大若斗的酒壶,他这是……还没从那段伤情过往中走出来吗?
枉我在那处未知之地陪伴开导了他许久。
我嗟叹一声,尽量柔和话音,轻声问道:“李青莲,你……这是又是何苦呢?”
“何苦?呵呵呵呵呵。”
李青莲猛灌一口不知哪方的仙酒,似是被这“何苦”刺激到了。他的仙识之海一阵波翻涛涌:“何苦?苦其一世一生,长醉不复醒,苦其伊仙已逝,却不得怜取。这又是何苦?不足道也,不足道也。”
说完,他又是一口,摇头晃脑,痴狂疯癫起来。
四周的其他仙莫名扫了了他一眼,只道是其醉中狂态,并无甚奇怪。和青莲打交道久了,他们约莫已是习以为常了。
瞧他那样,倒是越发狂荡不羁,凡间这劫历对他而言,历的可着实不清呐……
“难道当年在那鸿蒙……我做错了?”
思量片刻,我不由地怀疑起当年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可错已铸成,终究无法再改变什么,我只好传音安慰他说:“既不足道,何苦为之忧愁?一世浮名,一生羁绊,一举鲸涛快哉风,世浪翻袖中,千载谁堪伯仲?千秋雪,半夕蝶梦而已。虽……虽然她已逝去,你亦沾惹凡尘,但绝不能因此而辱没了你那颗青莲道心啊!”
李青莲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我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皱眉盯着手中酒壶,就好像那普普通通的酒壶是什么罪大恶极之物,半晌无言。
梦终究是梦,免不了醒时的忘却。既是化蝶一场,何必流连那故去的岁月,以及岁月中那一抹惊鸿照影呢?
我已经忘了,他……应是没忘吧……
大梦经年,这场琅嬛与天乐的梦,青莲怕是做了三生,也未曾醒来。
…………
不多时,那些小仙都遥遥拜会过了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