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了?他又不是个断袖!
顾清风越想越觉得古怪,浑身一阵的恶寒。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识人辨物的直觉,但今日,这股直觉好像失效了。
星华正冥思苦相着应对之语,却见身前顾清风面色忽然一变,神情显得有些躲闪。
旋即,他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顾某观将军站在那里也挺久了,不如我等坐下,促膝长谈如何?”
“促膝长谈?顾清风,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星华冷哼一声:“本将今日前来,有两件事要你给出解释。胆敢言语搪塞,后果,你自己考虑清楚。”
短短几息,星华态度倏忽强硬的同时,心中亦有定计。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鸿渊,是一个赏罚分明的铁血将军,更是一个护短的兄长,直截了当地问责,其效远比与顾清风在那些细枝末节上纠缠不休更佳。
被星华一顿奚落兼威胁,顾清风也不恼,只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哦?看来将军不是来提拔顾某人的喽?真是可惜了。不知将军要顾某解释何事啊?顾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星华轻蔑一笑,倒背双手于营帐中来回踱步,架子倒是端了个十足:“好!这可是你说的!其一,你身为北三郡都尉,却罔顾军法军纪,在战前纵容下属饮酒,该当何罪?”
“纵容……属下饮酒?哈哈哈哈哈……”
听闻星华之言,顾清风先是一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话语中的嘲讽戏谑毕露而出:“我说鸿大将军啊,你想找顾某的茬,好歹给顾某安个说得过去的罪名吧?这叫什么话?顾某又非仙界的千里眼顺风耳,又非雪兔营里那些四处窥伺谍密的女人,哪里知道这几千属下里谁偷带了酒?”
“哼。”
星华的打算被顾清风戳穿,倒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顾清风还是有些小聪明的,所谓的“纵容饮酒”的确是星华顺着鸿渊的身份的诘问。那第二件事,才是她此番前来真正的目的。
“那其二,你为何要屡次为难欺侮本将的妹妹?”
星华神色一凛,终于切入了正题。
“小尘她早年间受了太多的苦,本将早已向天地立誓,今生不会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顾清风,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本将可不管你是哪家的谁,一样杀!”
终于来了。
“哦?这么说那个狡猾的女人去你那里告状了,也好,省的顾某再费神多作解释了。”
顾清风嗤笑一声,缓缓起身,分毫不让地瞪视着“鸿渊”。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来重点在这儿呢!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还奇怪怎么鸿渊身为将军大半夜的不休息,还颇有闲情雅致地跑这里来一通呵斥,原来是为了他的宝贝妹妹啊……
“狡猾的女人?你再敢这么说她试试!”
星华怒甚,“噌”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毫不留情地直指顾清风。
而顾清风仍然不躲不闪,含笑的面庞上却透出丝丝缕缕的寒意,那惯常的戏谑与诙谐似乎不见了,此时的他,才更有统领北三郡驻军的大都尉的风范。
又来了!
那种古怪的熟悉感再一次浮现在顾清风的心头。
触景生情,营帐内两人的相持的场景,他似乎也经历过。那日长街之上,她使的是一柄短刃,眼中的光芒,灿烂如星辰。
只不过,这回换成了她“哥哥”而已。
顾清风轻轻拨开星华的剑尖,从容地说道:“鸿渊,我顾清风向来不怕任何威胁!是你妹妹挑事在先,想凭你的身份就压顾某一头,让我放过她?做梦!”
星华早就料到了顾清风会这么说,她也不指望仅仅凭鸿渊几句话,就能打消这一段恩怨。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想借鸿渊之口敲打敲打他罢了,省的他再干出些离谱的事。
反正自己没过多久也要离开了,在凡间的年许,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离开?
星华一怔。
对啊!她之前怎么没想到!反正自己注定是要离开的,顾清风再纠缠不休,又有何意义?
对于她一个星族长公主,离开的含义自然是身归星乡,而对于“鸿尘”……
陈莲儿能死?为什么鸿尘就不能死?
凡人终有一死,星华作为唱戏的戏子,一个角色何时落幕,自然随她心而定。
“顾清风。本将……我不指望你能彻底放下与小尘的那些纠葛。”
星华轻叹一声,手中剑缓缓落下,语调也带上些许悲哀:“我只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要求……不,希望你能给她一些安宁,便足够了。”
“你什么意思?”
顾清风眉头一皱。
前一刻还横眉冷对、咄咄逼人的鸿渊忽然神态大变,顾清风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你还不知道吧,她……时日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