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华跟在他身后,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答,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
“喂,问你话呢!”
顾清风有些不耐。
“那可要问您老自己了。本姑娘引着那些贼子在林间乱窜,交攻谍杀,哪还有闲工夫关注方向?”星华在他身后撇了撇嘴:“倒是你,本姑娘原来都准备把树下那一群匪徒包围了,结果被你莫名其妙地打断,还捂住了嘴。本姑娘这回算是知道了,你不仅阴魂不散,而且还喜欢神出鬼没!”
“包围?你挺能耐啊!就你那小身板,还敢说自己能一个人包围一群心怀不轨的贼人?真是大言不惭!”
顾清风显然不信,嗤之以鼻,星华也懒得和他解释。顾清风自讨了个没趣,遂也沉寂下去,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这下可麻烦了……”
两人择其地势低处足足走了半个时辰,重重林木还是没有半分稀疏的意思,苍翠的巨树之冠笼盖一切,张牙舞爪地延伸向四方。深厚的腐叶每踩下一脚,便留下一个浅浅的足印,星华与顾清风已是刻意提筋放轻脚步,可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蛛丝马迹。
按理,他们离临北关也不过几里地罢了,可依现在这架势走下去,以及两侧林木逐渐森罗之象,两人皆有一种错觉,他们正渐渐走入崇山峻岭的深处。
顾清风终于发觉不妥,停下脚步,仔细思量来,也觉不能再这么走下去。可置身密林,又该如何辨别方向呢?
就在顾清风迷惘之际,星华忽然指了指上面。
“嗯?”
顾清风一愣。
“既然地上叠障甚多,方向不明……”
星华高深莫测地一笑,目光幽深:“那就看星星啊!”
…………
苍茫林海之中,某株不起眼的古树顶上,探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脑袋。一男一女,一个束冠玉面,一个青丝翩跹。
星华与顾清风两人相互扶持着,在错综复杂的枝干中穿行,终于得空从墨叶缝隙中探头望去,所见,豁然开朗。
“这是……哪里?”
顾清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叹,便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他们二人竟身在某方巨山的接近山巅之处,广阔无边的重重林木从山巅上密覆而下,如一条翠色的毯子,将巨山坚实的身躯包裹在内。于近山巅望去,不仅不显臃肿,反而更类战甲之流,而这巨山便成了俯瞰众生的巨灵神将,镇守一方土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此山之大,别于天下。
顾清风与星华对视一眼,此地究竟是哪里,他们无法可知,但脚下的这座巨山,的的确确并非玄夜山脉里的任何一座山峰。
“鸿尘,你还记得……方才我们可是一直走的下坡路啊?”
顾清风吞了口吐沫,转身回望,山巅迷雾缭绕,借着那些微的星光,根本看不真切。
难道他们刚才是从山巅上下来的?
星华心中亦有此猜测,她却并未接话,而是举头望去,试图沟通自己的星宿。
此方天穹,漫天的繁星辉光灿灿,不再似边缘界域那般模糊不清,北斗、南斗、中天紫薇、东北太微、东南天市,三垣二十八宿,众星列布,暗合天数。
可在这漫天曜曜群星之中,却没有任何一个星辰回应她的声声呼唤,就连星华的本体“星”之一宿,亦无应答。
这是怎么回事?
星华平生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形,她眉头大皱,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明明身处星空下,可星华却感觉自己被整条银河抛弃了。她几乎可以肯定,头顶上的星空,只是与本辰域相似而已,但绝对不是她那赖以为安的星乡。
星华久久不应,顾清风也没了辙,两人相视无语。如今的情形,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计。
“暂且先等等吧。待到广寒……待到月亮升起再说。”
星华终于不那么自信了,她挑了一处粗壮的枝干坐下,抱膝蜷缩着,静默无声。
顾清风原本打算坐在星华身旁,可他略一思索,还是未去打扰形单影只的星华,只是斜斜倚靠在她身后的另一处枝干上,手中随意把玩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短匕,目光却仿佛黏在了着星华的倩影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光如白驹过隙,又是小半个时辰,寂静于此间蔓延。
夜色渐渐浓重,终于,月亮从山那头的地平线下探出了半个额头。顷刻间,苍白清冷的月光如流银泄地,铺撒山岗。恰在此时,天边光辉一闪,烈火锻成的流星顷刻于夜空绽放,打破了星穹的秩序,又很快逝去,只留下一抹残影驻于观者心头。
“看,流星!”
永恒与瞬间之美,在流星坠落的刹那,完美交融。
在瞥见流星的刹那,星华颜开,微微莞尔已倾城。
“不过天上掉下石头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顾清风只是草草瞥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垂首,目光略有些痴然地凝望着星华的笑颜,那短匕在他手中绕指辗转,轻盈的像一片银丝绸缎。
“喂!如此奇特天象,你能不能别那么煞风景?少说两句吧!”
星华对顾清风的“不解风情”甚是不喜,扭过身去,不再看他。她眼中,因分情轮回决而消失多时的那片星辰大海,在这不知何方世界的星空映衬下,再度熠熠生辉。
“你……你很喜欢吗?”
星华莫名的欢欣雀跃,让顾清风为之一愣。夜色笼罩下,那玲珑有致的娇躯在林叶之中隐隐绰绰,朦胧之美倏忽生焉,而她眸光中蕴藏着的那一缕星之光辉,则更加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