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歌而言,说了等于没说。她下意识地就想问那“其三”是什么?却见手中忽然仙气一晃,多了一柄青竹所制成的笛子。
“历届蟠桃会,蟠桃皆有余量作为新树之种,但皆被昆仑虚遣力士严加看守。老夫传汝一笛,只需注入仙力,吹奏一曲‘安魂调’,便可使得守卫与仙兽迷倒一刻功夫,入园则无恙矣。”
长桑公子似乎早就笃定了星歌会选第三种办法,将一切悉数告知:“蟠桃园位于昆仑虚后山西四十里地,不可于园中滞留逾三刻,否则,将被守门仙兽察觉。”
“多谢尊神。”
星歌颇为感激地向着长桑公子虚抱一礼,长桑公子点了点头,神色无悲无喜。
“丫头,此愿达成,香火既断,你我之间,止于此。”
…………
仙来仙往,台上献艺的诸天乐者如走马灯般轮换,你方奏罢我登场。星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一心只盼着这蟠桃会能早些结束,她好趁乱去做她想做之事。
“洞玄化应声天,南极长生大帝贺,忘忧萱草丹五粒,金纹圣迹鼎一只。”
南极长生大帝?
报贺之声在台上回响,一听此名,星歌顿时来了精神,她满怀期待地环视四顾,本以为耳畔能响起那熟悉的雷鸣,本以为能再闻到那股雨后初霁的清新,可最终,她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
他还是没有来。
昆仑诸山浮云变幻如常,似白衣,若苍狗。此时已至傍晚,熔金般的落日辉映天际,给这苍茫云海镀上了一层绝美的金弧。
“洞玄化应声天?”
那报贺之仙莫名奇妙地又喊了一声,众神疑惑对视。靡靡仙音、轻歌曼舞渐渐歇止,整个莲台上一时冷场。
“洞玄华应声天的乐师是哪位?这么多道友看着呢,怎么还不上来献乐?”
报贺之仙又等了几息,颇有几分不耐。他抬高话音,目光微凝地居高临下望着边缘小神仙那几桌,似乎嫌洞玄化应声天那位所谓的“乐师”的拖沓怠慢了众仙。
“哦,来了,来了。”
此仙这么一说,星歌这才想起之前她与曜华的约定。她忙丢下酒杯上前来,那报贺的神仙一看来了个上神,哪还敢有本分不耐?态度即刻大变,恭敬地行礼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上神,您怎么上前来了,难道您是……”
“对,本上神受帝君之托,作为洞玄化应声天的献乐者。”星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架子气端了个十足:“怎么?有何不妥?”
那神仙连道不敢,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无数道好奇的目光再度汇聚于星歌身上,这位近来在仙界闹出不小动静的天乐上神,究竟有几斤几两,终将见分晓。
“她……究竟是谁?”
星天与荧惑端坐于别域来客那几桌,与一些青丘的兽仙们相谈甚欢。他们离上神所在较远,并不清楚微祤和星歌之间发生了什么。直到眼见着星歌走入莲台中央的空处,舒展腰肢,娇颜若灼灼桃花盛放,他们才各自一惊,目光却是再也挪不开去。
荧惑喃喃地念叨了一声,本意并非询问,可旁边那几个青丘的神仙却自顾自地回答了:“荧惑道友,此女可不简单。她乃仙界天族新晋的天乐上神,善乐理,通剑道,还曾大闹过凌霄宝殿。”
“是啊,此女据传和南极长生大帝关系斐然,又取代了玄冥上神之位,怕是仙界最为年轻的女上神了。”
“等等……”“你说……”
听到“天乐上神”这四字,星天与荧惑几乎同时身形一颤,异口同声问道:“她是谁?!”
“天乐上神啊?”
那几个兽仙们有些不明所以,可还未等他们询问,星天与荧惑已是豁然起身,满面震惊地望着场中的星歌。
悠扬的笛曲,如约而至。似作应和,远方恰在此时响起了一阵不知是谁吹奏的箫声,丝丝缠乱,诉诸衷肠。
星歌所吹奏的,乃仙界一知名仙曲的笛谱,两生歌。
只闻那天地一声,初起若闻松涛阵阵、若至林海雪原,绵长缠转。仿佛有无数仙子轻歌曼舞,将天上人间的红尘喧嚣与山川风华织成九彩锦缎,铺展,飞升,直往云中去。
可在那笛声铺遍云端之时,一切都变了。倏忽,万千急促若鼓点的笛音,搅动风云,天门大开大阖,龙吟凤啸,似有十万仙卒天将于虚空中短兵相接。而那莫名而来的箫声则作辅,迎合着星歌的笛。一笛一箫,不是琵琶,却胜似琵琶,生生奏出了十面埋伏的宏大气魄。
何谓两生?
今日这曲两生歌,经星歌笛音一出,与从前仙者演奏或弹唱的两生歌又有不同。此乃星华与星歌的两生,融入了属于她们自己的感悟,一生淡泊,一生激昂。
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