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疏漏,却差点让南极长生大帝满盘皆输。
“来啊!杀了我!哈哈哈哈!”
星宸仰天狂笑着。因为牙齿尽数碎去,因为她的嗓口撕裂,她的话音与狂笑里皆是漏风的嘶嘶声。星华的偏执、星华的疯狂、星华的怨恨、星华的绝望,同一时刻汇聚在这具由分情轮回诀凝成的躯体里,山呼海啸地澎湃。
疯婆子。
用三个字来形容,就是“疯婆子”。
“你是什么受虐狂魔么?疯女人!”
南极长生大帝面色极其难看。他长生帝君、十方雷霆之主岂是等闲之辈?若是他想,恐怕星宸撑不了一刻的功夫。但每当他对上星宸的脸,那一点点变得残缺不全的脸,令他想起天上总让他不省心的小孩子气星歌;让他想起那位徒手拆了南天门的高傲星华;以及……
以及那位事事维护着妹妹们,试图独自背负一切的“疯女人”星宸。
他于是就心软了,他就手下留情了。但星宸仿佛不要命似的,对他每招每式毫不躲闪,用身躯硬接。南极长生大帝再如何克制,也没办法做到毫发无损。
她还是一点没变,即使在回忆里,即使在他眼前。
“女…人?太低了,我是神明!是星辰的暗面…星华的暗面!暗,就活该被光杀死!!!”
…………
星华脑袋一抽,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她不知缘由,更不知星宸在她记忆的深处决绝为战。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还从未如此疲惫过。
当然,这股疲惫并非来自□□,而是精神。
“怎么…回事?”
星华努力地想睁开眼。
…………
“疏烟浅月拂尘去,应自群星…归处来!
却叹…相逢应不识,此“宸”升处是清霜。”
三首诗,对应星华的三分情,为百星华月咒总九式“中三部”的定场诗。从星宸口中念出,别有一般幽邃。
恰如诗言,星宸是暗、是幽邃。她是暗夜以及暗夜里的“孤光一点萤”,是生人勿可近、熟人逢不识的晚秋清霜。
南极长生大帝原已转过身去,不愿面对星宸的疯狂。但,正当此诗出,他豁然转身,便得见天星倒悬,见白昼始往,见山河破碎,见坤覆入乾。
整片小世界的天地倏忽倒转过来,旭日沉入乾底,坤舆化生成天,世界变得再无一丝光亮。唯独千里之外的南极长生大帝那闪耀的电光,以及这边,星宸渐渐升起的身影。
血凝成的剑于她胸前伸展,与之同时,星宸的面容随着血的流失而晦暗、苍白。银血在她身后形成了一对羽翼,赐予她辉光,令她成为此间新生的明月。
月满则缺,月盈则亏,那么月破…又当如何?
星宸很是好奇。
“一心,昼宇。百星华月,破月,归明!”
从未得见的第六式,星宸谓之:破月归明。其原招式须用全身一半的星辉法力为代价施展,代价甚大,就连星华当年糅合魔族术法创立雏形之时,也从未想过它会有用到的一日。
梦,的确是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地方。
于是星宸更进一步,擅作主张,将星辉法力更易为自己半身的血。
此式,诞于星华,成于星宸,却用于南极长生大帝,上下看来,总归带些讽刺。
“够了!够了!!本君认输,行否?”
南极长生大帝当然知道这是梦境的交织,也知道这里是星华回忆的枢机,更知道星宸死去就会如往日般醒来。但他就是不忍看星宸拼命的模样,更看不得她流干自己的血。
意义何在?
南极长生大帝实在是想不明白。
所以,这女人是专程赶来恶心他的么?她们姐妹就为争了那一口莫须有的“气”,星歌为此被打了个半死不活,她星宸也要来上一回?
他的心里有根弦,那根弦一直紧绷着。来自青丘的回忆、来自与星歌同在的回忆、来自普化天尊的回忆,每一回,这女人都是这么奋不顾身,毫不在意自己,也毫不在意其他与之切身相关者的感受。
惹他生厌,动他心弦。
这还真是相当复杂的情感阿……
能让高贵的南极长生大帝说出“认输”二字,实为不易,就连星宸也为之一懵。但失血过多的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原来…你也有…认输…的时候?稀奇。既然……就当…是这场…切磋…的终幕了。如若…我今晚还…活着,就去画里谈谈。”
“不行的话,可就……明天见喽~~”
啵!
话音刚落,一声不同于任何刀枪剑戟,任何暗器怪具的声音响彻“夜”空。
清脆,洪亮,如同蛋壳破碎或水滴入池。星宸的身躯,就在南极长生大帝的瞩目下崩碎开去,溶入那轮明月之中。
以身作月,以身破月。
银质的月仿佛服用了大补丸子,愈发地胀大,沟壑鲜明,足有千丈之巨。而先前星宸凝出的长剑与之相比就像一根牙签,耸立在那里,毫不起眼。
不过,当装气的皮囊胀大,最怕的,不就是路上有这么一根“牙签”么?
还是头一回,南极长生大帝在星华及其分身的招式上感到了危险。
“唉呀呀,真是不太妙,这就是她的杀招么?以身血作月,充盈之,再以剑破之。还破月呢?分明就是自爆!这是什么鬼怪魔族时兴的手段?”
南极长生大帝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的话音,轻飘飘,啧啧称奇:“啧,真不愧是‘星辰暗面’!真不愧…是被‘不择